曜駁沿著碎石路緩緩駛入低窪地形,周圍林木濃密,潮氣越來越重,遠處霧靄翻湧,像是沉睡的猛獸.
林冽的眉頭皺起,手握操控桿「這裡的地質不太穩,曜駁不能再開太深了,我們得步行.」
洛燁跳下車,踩進半濕的泥地,鞋底立刻被吸住一小塊「這破地方真的有我們要找的曜印?」
顧星羽低頭看了眼胸前的懷錶——曜印隱隱泛光,她咬唇點頭「它一直在指這個方向.」
「這片地區...以前叫『浮塵澤』,據說曾是一個曜匠族群的據點.」桑祁語氣罕見地沉著,「但那是在幾十年前.」
浮塵澤午後,天色昏黃,沙塵偶爾捲過低矮的灌木與斷裂的石柱,空氣中帶著濃濃的鐵銹與曬乾金屬的味道.顧星羽一行人沿著斷崖下方廢棄的古道前行,林冽領頭,神情專注.
這片地帶據說曾是金曜族早期活動的據點之一,地面佈滿斷裂的機構殘骸與曜晶通路痕跡,彷彿在訴說曾經輝煌的工藝文明.
林冽忽然停下腳步,在一塊斜倒的石碑前蹲下,手輕拂去浮塵.隱約間,一道已被歲月磨損的金曜族族徽浮現.他神色一凝「...這裡和我爺爺記錄中的一處遺跡一樣.」
不遠處,有一道半掩的金屬門,繡有褪色的機械曜印.他彷彿被某種召喚牽引般緩緩走近,手輕輕一觸,門縫驟然開啟,一股濃重的舊氣味襲來.
眾人正想阻止他深入,林冽卻已走進其中,像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地底機構]
裡頭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兩側皆是早已熄滅的曜晶燈.林冽手中火石一亮,照出牆面上複雜的機械構圖——那些,是金曜族人傳承的機偶製圖,卻混雜著軍用武裝改造記錄.
他心中一震:這裡不只是族地,還是...某種被封存的兵器研究所?
正當他想深入探查,一道低沉機鳴聲突然響起——從牆體內滑出一具半啟動的金曜機偶,曜核閃爍,機體殘破卻仍擁強大戰鬥能力.
它辨識到林冽身上殘留的金曜曜氣,竟將他視為「叛逃族人」,發動攻擊!
林冽下意識抽出他做的防身武器曜印短杖,躍身閃避,卻終被震波擊中側肩.他咬牙撐起身體,火光下,他的眼神不再只是冷靜,而是點燃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決斷——
「爺爺說過...創造不是為了毀滅,但若毀滅已無可避免——那我就用我的雙手守住這最後的信念!」
曜力從他體內湧出,金曜曜紋在他臂上流轉.他不再逃避「...不想戰鬥的心願,總是會被現實踐踏.」他低語,抬起手中的短杖,旋轉扭動底部,露出隱藏曜芯.
曜晶共鳴——金曜曜氣自他掌心迸出,勾連周遭散落的機械組件,化為數枚懸浮的曜刃零件,如弧月般旋繞四周.
他側身一閃,曜刃疾飛而出,與對方的利爪正面撞擊,火花四濺,發出刺耳金屬爆鳴.
「爺爺...我一直沒能明白,你為何將那些設計藏得那麼深...現在我懂了.」
他咬緊牙關,另一手從腰側取出一塊金曜族徽印模——那是爺爺留給他的轉曜核心,未經啟用過的原型件.
林冽將其放在掌心上,低聲呢喃「借我之手,證明你留下的不是武器...而是意志.」
轉曜核心亮起,一股金曜力場迅速展開,他眼前的圖紙殘像彷彿一一浮現腦海,他以祖父傳授的導曜邏輯,迅速組合機件,重構週邊廢零件,片刻間組出一具簡易的防衛型曜盾.
當機偶再次衝來時,他撐起曜盾擋住衝擊,左臂一震,幾乎脫力,但他沒有退.
「你只是記憶裡的一段遺物,而我,是活著的人,我一定能擊敗你.」
他撐著身體躍起,曜氣化刃,一道耀眼金光自曜杖劃出,正中機偶曜核——
[轟!]
機偶爆裂,碎片飛散,曜晶火光如星雨墜落,照亮整個殘破通道.
林冽踉蹌後退數步,終於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額角有血,但他眼中滿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這一戰,他不是為了報仇而戰,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他只是...不願再逃避自己的力量與過去.
[而這一刻,他,真正覺醒為金曜之人.]
[浮塵澤‧遺跡通道外]
「剛剛那聲...是爆炸?」
洛燁第一個察覺異樣,回頭望向遺跡深處,曜駁感測晶片在剛才瞬間短暫跳動.
顧星羽心頭一震,「是林冽!」她率先衝入通道,其他人也緊跟其後.
穿過長長甬道,一股炙熱與曜氣餘波仍未散盡.他們轉過最後一道彎時,映入眼簾的——是站立在曜晶碎片中央的林冽.
他滿身灰塵,左臂血跡斑斑,卻直挺挺地站在那被擊潰的金曜機偶前,曜杖斜插於地,氣息紊亂而堅定.
「林冽——!」顧星羽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他肩頭傷口與褲腳擦傷處.
他聽見聲音,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像終於從某場沉夢中甦醒,喉嚨微啞,卻低聲笑道「我...沒事.」
她卻沒聽他的話,立刻蹲下檢查傷勢「你這叫沒事?你手在流血,曜氣還在不穩定...」
林冽卻只是靜靜望著她,突然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語氣低沈「我真的沒事...我只是...終於知道我為什麼還要繼續走下去了.」
顧星羽怔住,和他對視著,四目相交,一時無言.
這時,其他人也趕到.
「我靠,你這是自己拆了遺跡?」洛燁看著滿地機偶碎片與爆裂痕,瞠目結舌.
桑祁皺眉蹲下,看了看曜氣殘留的共鳴強度,低聲吐出一句「這是...金曜爆發等級的能量.林冽,你...」
「是他了.」厲岩沉聲道,眼神不含疑慮,「你是金曜之人,沒錯.」
林冽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整個人彷彿褪去了一層厚重的鎧甲.
「我曾以為,我的曜力只會帶來災難.可剛剛那一瞬,我第一次...沒有猶豫.」
他轉頭看著顧星羽「是你讓我明白,不是要複製爺爺的路,而是走出我自己的.」
顧星羽沒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眼中閃著說不出的情緒——有震動,有心疼,也有一種近乎驕傲的喜悅.
蒼淵打破沉默,「嘿,金曜天才終於覺醒啦,那我是不是該叫你林工匠還是林炸彈頭?」
「你還是閉嘴吧你.」桑祁不耐地推了他一下,但語氣明顯比平時柔和許多.
林冽失笑,環顧這群人——他曾經以為,他只有祖父一個家人.可如今,他擁有了一整個願意陪他走下去的隊伍.
這不只是金曜之力的甦醒,更是他心中責任與信念的誕生.
「走吧.」他低聲說,轉頭望向通道深處,「這遺跡...也許還藏著金曜族留下的其他秘密.」
顧星羽點點頭,重新握緊手中的懷錶,曜印微微發光——她知道,尋曜的旅程已進入下一章,而林冽,終於成為他命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