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曜記憶空間・潮影之域]
眼前是一片靜謐無聲的水世界.蒼淵與顧星羽懸浮於水面之上,周圍是漸變的藍與銀光,遠方依稀可見巨大水晶塔樓與翻湧的潮紋之橋.
「這裡是...哪裡?」顧星羽緊握懷錶,低語.
蒼淵眼中湧出難以言喻的情緒,「這是...我的故鄉.」
他語聲未落,遠方忽然浮現一道道人影——那是身穿水曜族衣紋的族人,孩童在河邊嬉戲,長者靜坐編織水網,男子女子操控曜水幻線建造高塔...一切如幻似真.
但這溫柔幻景轉瞬便被烈焰與黑霧吞沒.尖叫聲,奔逃聲,崩塌聲交疊在耳際,一道道身影在火與水的交界處倒下,直到畫面定格在一個背影上.
那是個背對著他們的少年,與蒼淵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形.他單膝跪地,懷中抱著一具鮮血淋漓的身體——
「哥...不要睡...哥!」
蒼淵身體一震,猛地衝上前,「蒼瀾!」
顧星羽一怔,才意識到那畫面裡的少年,是他自己.
幻象中,蒼瀾輕輕撫著弟弟的臉,聲音溫柔卻模糊「你要...活下去,替我們...記得家...的樣子.」
幻象終於崩解,整個潮影空間隨之震盪,水流紋陣急速旋轉.
顧星羽上前緊握蒼淵的手,「你不孤單了,這些記憶,這份痛,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承擔.」
蒼淵深吸一口氣,曜力在體內翻湧,水曜之印在掌心浮現,逐漸清晰如潮漩.
他終於低聲開口「我記起來了.我是水曜之人——也是水曜族,最後的記憶守望者.」
「我們水曜族,選擇了不爭不戰,只留下這些記憶...守住過去,也盼著未來會有人記起來.」
整個幻境逐漸化為一片洶湧水紋,潮流自蒼淵腳下升起,包裹住他與顧星羽的身影,彷彿整座記憶之域都在回應他的覺醒.
「水曜——不是為逃避而生的力量,」他低聲喃喃,雙眼緩緩閉上,「而是記憶的守望,是情感的容器,是流動與承載的意志.」
曜力彷彿從記憶深處被喚醒,水紋在他掌心盤旋,蔚藍曜印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種溫柔卻堅定的力量,如海納百川,如雨潤萬物.
「蒼淵...!」顧星羽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敬畏與驕傲.
那一刻,水晶圓環重新啟動,潮光捲起兩人的身影,彷彿順著記憶的回流,將他們送回現實.
[浮塵澤遺跡・試煉空間]
轟——
圓環中央曜水光柱驟然炸開,水霧繚繞之中,蒼淵與顧星羽自潮影幻域歸來,腳步穩穩落在石地上.
眾人立刻圍上前.
「你們怎麼樣?」林冽急問.
顧星羽點頭,「我們回來了...而他...」
她的目光投向蒼淵.
此刻的蒼淵,神情不再迷惘.水曜曜印清晰浮現於掌背,如波紋般閃動,隨著呼吸輕微律動,氣息既深又遠,宛如一片靜海.
「我已記起水曜族的本源記憶,也接受了那份傳承.」
他走向圓台邊緣,伸手碰觸牆壁上的曜晶,曜紋竟自動亮起,浮現出一座隱蔽的資料結構脈絡——是另一道知識之庫,但不同於金曜的嚴謹與機械,這道資料庫彷彿如潮水一般溫柔流動,保存著古水曜族的智慧與歷史.
林冽目光震動,「這...金曜與水曜的記憶,居然被同時封存於此處?他們曾是盟族?」
「不只是盟族,」蒼淵低聲道,「是同時選擇不屈的記錄者.」
他伸手引導曜力,兩道曜晶光脈彼此交錯,竟激活了遺跡中央的另一處結構機關.
轟隆隆——
整座試煉空間開始緩緩轉動,原本沉眠的曜晶人偶齊齊下跪,圓台中心升起一枚融合了金曜與水曜紋路的雙曜晶體,懸浮在空中,發出低鳴.
顧星羽握著懷錶,只見其上的金曜與水曜曜印同時亮起,微光交錯,似乎也在回應這段久遠盟誓的重現.
霎那間,整座遺跡曜光大作,無數隱藏的圖層一一展開,如開啟一座真正的知識寶庫.古老的金曜與水曜技術,族譜,歷史與禁術資料化為光紋盤旋而起,浮現在眾人眼前.
同時,中央平台升起第二枚晶核,外形與金曜之匙相似,卻為透藍曜晶,圖紋宛如水流與記憶的編織.
林冽走上前,將先前獲得的金曜之匙高舉於掌心.
那是一枚暗金曜核,浮現精密齒輪紋路與曜陣流線,代表金曜族智慧之源.當水曜曜氣靠近時,兩股曜力竟微微共鳴,產生溫和光波,如古盟再現.
「這枚金曜之匙,我剛完成試煉時獲得.」林冽道,「我一度以為它只屬於我,直到你出現,才明白原來知識也能交會,而不必分界.」
蒼淵看著金曜之匙,再望向遺跡中央牆壁上,浮現出的那枚模糊圖騰——其金曜機構與水曜波紋緊緊交織.
他伸手,拿起水曜之匙,緩緩觸及圖紋邊緣——
顧星羽的懷錶也在此時劇烈震動,金曜與水曜曜印同時發光,如回應兩位曜之人的真正覺醒.
她睜大眼「它...在回應你們.」
桑祁低聲「兩枚曜之匙,兩個族脈記憶的甦醒...看來,真正的遺族覺醒,才剛剛開始.」
洛燁抱臂聳肩,「然後呢?下一站要去哪裡找第三把?」
「這不是尋寶遊戲.」厲岩冷冷道,「我們不是為了收集而收集,是為了阻止那些會濫用這些力量的人先一步奪走它們.」
林冽點頭,「曜界正在變動.我懷疑...其他遺址,也已被某些勢力盯上.」
顧星羽看向懷錶上的五個曜印——金曜與水曜已亮,其餘曜印仍靜默.
她低聲道「我們得更快找到它們.」
蒼淵輕聲接道「下一站——我們要去哪尋找?」
林冽微蹙眉思索,「若這兩個族群留下這麼深的印記,其他曜族...也一定有屬於他們的『記憶』與『考驗』.我想,接下來我們要——」
他話未說完,厲岩忽然開口,語氣低沉卻堅定「在那之前...我們能上灰牙崖一趟嗎?我想回去看看.」
一時寂靜.
那句話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沉重的波紋.
顧星羽轉頭望向他,從他語氣中聽出些什麼.她沒有猶豫,只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那我們下一站,就去灰牙崖吧.」
洛燁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頭髮「唉,又是個聽起來不太安穩的地名...不過誰叫我們這隊的人都這麼會惹麻煩呢.」
「喂,誰惹麻煩了?」蒼淵瞪了他一眼.
「我說我自己,我自己.」洛燁舉手投降,「不然等會你一激動又掀水花,我可不想濕身.」
桑祁看似懶散地翻著藥袋,頭也不抬「別說廢話了.那地兒風沙大,我得準備些止咳的藥粉.」
林冽低聲補充「灰牙崖在東南邊,地勢崎嶇,曜力紊亂,是曜界地圖中標記為『灰危地段』之一...」
「我知道.」厲岩打斷了他,語氣前所未有地篤定,「但我得回去.那裡是我...曾經的守望之地.」
顧星羽望向他,目光中沒有多餘的驚訝,只有理解與溫柔的凝視.
她輕聲道「我了解,你是想回去看看——看看是否還有倖存者,對吧?」
厲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像是在壓抑翻湧的情緒.過了一會,他才輕輕點頭.
「他們曾與我並肩守護那個村落,是我的兄弟,我的同袍...我欠他們的,不只是救命的承諾,而是一句回應,一次確認——到底,還有沒有希望留下.」
顧星羽向前一步,語氣平和卻堅定「那我們就一起去.無論有沒有倖存者,你不需要一個人面對.」
林冽沉默幾秒,隨後開口「曜駁能走那段路,只要地形允許,我來駕駛.」
洛燁聳肩道「只要不是滿地陷阱和暴躁的曜盜,我就能搞定伙食.」
桑祁依舊碎念著「我預感我會很忙...但行吧,總得有人替你們善後.」
蒼淵走到厲岩身側,抬起下巴道「你帶我們去.我們會陪你.」
厲岩微微一震,眼中泛起一絲難以掩飾的感動.他輕聲回道「...謝謝.」
陽光斜落在他肩上,投下筆直的影.那影子不再孤單.
顧星羽望著他們,感覺這支隊伍正一點一滴地從「同行者」變成了「牽繫者」.
而他們的下一站——是灰牙崖,一段尚未結束的過往,也是等待重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