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從窗櫺緩緩滲入曜醫坊,柔和地灑在長桌上那名昏睡已久的男子身上.顧星羽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知不覺中淺眠過去,手中緊緊握著那只懷錶.
房內只有林冽仍清醒著,正在角落仔細檢查滑板上的曜晶組件,屋內靜得只剩下輕微的機械零件碰撞聲.
忽然間,躺在長桌上的男子低低呻吟了一聲,接著緩緩睜開雙眼.他視線模糊地掃視四周,最後停留在身旁淺眠的顧星羽身上.
林冽迅速察覺異狀,站起身走近,低聲問「你醒了?」
男子的目光轉向林冽,目光銳利但不帶攻擊性,只是充滿了警惕.他嘗試撐起上半身,但傷口劇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顧星羽被這聲音驚醒,睜開眼後第一反應便是扶住他「先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男子他眉頭因疼痛而微微收攏「...這是哪裡?」
「曜醫坊,你被我們從山上救下來的.」林冽平靜地回應.
男子沉默了一會,才沙啞著聲音說「謝謝.」
顧星羽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低聲回答「厲岩.我是...從灰牙崖來的.」
聽見「灰牙崖」三個字,林冽微微皺眉「那是曜界東南邊的混亂地帶,傳聞那裡常年有曜盜與裂曜者出沒.」
厲岩緩緩點頭,眼神帶著沉重與陰鬱「我本來是守護當地村落的守衛隊長,但有人為了曜晶資源發動襲擊.我盡力守護村民撤退,但失敗了.」
顧星羽沉默了一下,望向他「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厲岩閉上眼睛,臉上的線條緊繃了一瞬後再次睜開眼,眼神變得堅定「我必須回去確認倖存者的情況.」
顧星羽與林冽對視一眼,她低聲道「你的傷還沒好,而且——我們或許能幫你.」
厲岩抬頭看向她,目光帶著質疑「為什麼?」
她將懷錶取出,曜印在這瞬間齊亮.她望向他的眼睛,語氣堅定而溫和「因為,我們的目標可能與你想保護的東西相同.你是曜印選中的第五個人.」
厲岩凝視著那只閃爍著曜光的懷錶,良久後,才低聲道「或許吧...但我需要一個理由相信你們.」
顧星羽平靜地點點頭,眼神真摯「你會看到的.」
林冽此時插話「我們即將前往曜錶指引的地點,或許途中會經過灰牙崖附近.如果你願意同行,至少能夠確認村落的現況.」
厲岩猶豫片刻,終於點頭「那我同行.但若有其他事發生,我會優先回到我的村落.」
「沒問題.」顧星羽微笑,「至少現在,我們都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咦,你醒啦,醒了正好,來把藥喝了.」桑祁遞給他一碗潻黑發綠的藥湯.
洛燁從桑祁身後冒出「我做了早餐,你們快來吃.」他捧著一個箱子放在一旁桌上.
因為厲岩身上的傷,洛燁另外做了一份清淡的粥給他.
厲岩接過那碗藥湯二話不說將它喝光,喝完後眉頭一皺,他默默的將空碗還給桑祁.
桑祁看著空碗,朝他舉起大拇指「就喜歡你這種配合度極高的病人,那些人常說我嘴碎嘮叨,還不是因為病人不配合,我才會一直叮嚀著.」他邊說目光飄向顧星羽.
顧星羽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笑著深吸一口氣朝洛燁走去「哎呀～這味道不得了,聞起來真香,一定很好吃.」
「那當然啦,只要我出手做的料理一定是上品.」洛燁雙手插腰,得意的揚起下巴.
晨光更加明亮了,曜醫坊內的氣氛也逐漸輕鬆起來,這支原本各自為政的隊伍,終於開始真正凝聚成形.
而此刻的顧星羽,也深深意識到,真正的考驗即將開始.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故事,也不會輕易告訴她,但她相信信任度是可以累積的,隨著旅程的推進,他們終究會找到屬於彼此的默契.
就在氣氛漸漸和緩下來時,顧星羽忽然一愣.
她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一圈——林冽,洛燁,桑祁,厲岩...每一位的名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唯獨——那個總是笑著,話說一半就飄走,連出場都帶著霧氣的水曜之人.
她皺了皺眉,自言自語般低聲道「...對了,他叫什麼?」
「誰叫什麼?」桑祁湊了過來.
「那個...一直笑得像沒心沒肺,還愛調戲人的那個.」她語氣帶點無奈「我從頭到尾都沒聽他報過名字吧?」
桑祁愣了下,撇撇嘴「妳這麼一說,好像真沒聽過.他自己不都說什麼——'叫我水就好'?」
顧星羽搖頭「不行,這不算名字.」
她回想起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與那不斷打趣卻從不透露心聲的語調.越想越覺得這個人像一團水霧,碰不到,也抓不牢.
她低聲嘀咕「其他人至少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曜之人,只有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那種人啊...要不是真的無所謂,要不就是藏得特別深.」桑祁聳肩,「不過,總有讓他鬆口的一天.妳不是挺會打開人心的嗎?」
「我是心理系,不是魔法系啦...」她小聲回了一句,但眼神中,已悄悄浮現了某種好奇與決心.
她知道,要真正凝聚這支隊伍,不只是找到五曜之人,更是理解彼此.而那個「叫我水就好」的男子——或許是最難打開心門的那一個.
「你們全聚在這,怎麼不找我呢?大個兒醒啦!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水曜男就這麼"飄"進來.
「你總喜歡來無影去無踪的,誰知道你在哪?」洛燁盯著他,看著水曜男毫不客氣地夾走他剛煮好的點心「還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這麼開心?」
「可不是嗎?這人要多笑,每天保持心情愉悦,像你動不動就發火,小心老的快.」水曜男咬了一口糕點,眯起眼陶醉地說,「嗯,你今天心情不錯呦,糖放得剛好,繼續保持下去.」
洛燁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走到離他甚遠的地方坐下來.
「要不是我知道你是水曜,我還以為你是風曜,成天飄來飄去的.」顧星羽雙手環胸,一臉無奈,「對了,我現在只缺你沒正式自我介紹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你'水'吧?」
水曜男聞言,笑得意味深長,將半塊糕點慢悠悠地塞入口中,咀嚼幾下後才開口「妳這麼想知道我的名字,該不會看上我了吧?」語畢還朝顧星羽眨眨眼睛.
「別裝可愛,我們既然決定要結伴同行,那麼告知對方的名字是尊重,而且這名字也是個人的代表,有些名字還帶有長輩的期許,你不說,既不尊重我也不信任我.」顧星羽沒好氣說著.
水曜男清了一下喉嚨,終於正經了一點,語氣也放緩「名字這種東西啊...其實我一直覺得不是特別重要.但既然你誠心問了...嗯,就告訴你吧.」
他頓了頓,目光不再玩笑,而是像湖面沉靜了一瞬「蒼瀾.我叫蒼瀾.」
顧星羽眼神一動「蒼瀾...水之無形,藏於深處.」
「哎呀,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這般解釋.」蒼瀾頓時又恢復那副吊兒啷噹的模樣,轉頭朝厲岩舉了舉手中糕點,「嘿,新人,要不要來一塊?保證比藥湯好吃.」
厲岩冷冷看了他一眼,默默搖頭.
「你可別亂喂,他現在受傷很多東西要忌口.」桑祁拿走蒼瀾手中的糕點往自己口裡塞,他眼晴一亮「真好吃,怪不得你一來就吃這糕點.還有沒有啊?」
顧星羽忍不住扶額,這兩個大男生搶食的畫面真是沒眼看.
她轉頭看向厲岩「現在我正式向你介紹,我叫顧星羽.」
「那邊那倆個一個叫蒼瀾,這你知道他剛才有說,另一個叫桑祁是名曜醫,這做料理的是洛燁,還有坐在角落忙他的活,一直沒出聲的叫林冽.」
厲岩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卻清晰:「...謝謝你們.也謝謝妳沒問太多.」
他看了眼窗外,又收回視線,「我會盡我所能.」
她微微一笑,眼神溫和卻篤定.
「歡迎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