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野兽之间的生存之战,先发动攻击的是山猪.只要有地脉的晶力,它就是不灭的存在.
「咔啦啊啊啊啊!!」
手握投石绳的特殊铁臂猿听到命令之后也改变了攻击方式,重新开始高密度的一次性轰炸.十二只特殊铁臂猿同时投掷石头,瞄准的自然就是姬炎正在保护的蕾莎.
「别想碰到她.」
姬炎仔细地在观察.他要看出这十二块石头有哪些是牵制性的攻击而哪些才是下杀手的攻击.一般人是看不出这样的攻击路线,可是姬炎的动态视力足以让他看穿这种程度的攻击.
「镜返.」
这次不能单纯使用怪力接下石头,会被抓到空隙.因此姬炎也使用了姬家的空手格斗术来进行最小限度的防御.他以自己的手臂为盾,在石头接近自己的最后一刻对它们进行精准的打击.
火花四溅,原先会打中蕾莎的十二颗石头就这么被姬炎挡下了.当然,蕾莎已经见怪不怪,不会吐槽为什么人类的手臂会坚硬到能被石头擦出火花了.
「...读完了!」蕾莎得意洋洋地举起厚重的报告书.「我知道那只山猪的弱点了!」
「真快.」姬炎继续挡下袭来的石头弹幕.「这么厚的报告书只花了三分钟就读完了吗?」
「速读啦速读!只要读重要的部分就好了!」蕾莎伸出手指指着待在地脉本阵的山猪群们.「这些卡比撒亚山猪的弱点是正后方!它们的尾骨是唯一不能吸收晶力的身体部位!」
「原来如此.」姬炎的语气保持冷静.「可是我们现在还在被数量压制呢.」
没错,在到达敌人本阵也有三百步的距离,而中间有充当肉盾的普通铁臂猿们,作为远程攻击的十二只特殊铁臂猿,以及还在吸取地脉晶力的山猪们.要使用手里的神圣魔法卡修复地脉绝非易事.
「这时候就要靠阿炎你的力量啦!」蕾莎用报告书敲打姬炎坚实的后背.「你刚刚不是用什么办法在空中跳个半圆圈吗?先跳过普通的铁臂猿再解决特殊铁臂猿.剩下的就是山猪们啦.」
「可是它们会不会乘机对付妳?」
「嘛,野兽还是野兽.」蕾莎摆出得意的模样.「只要你吸住它们的目光,它们就会忘记我的存在啦.」
蕾莎竖起手指,指着姬炎的后脑勺.
「简单来说,你就是担任诈攻的角色,而我就会乘机使用你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卡片修复地脉.嘛,如果我有时间进行咏唱的话,我就稍微用魔法来支援你好了.」
「可是...」
「阿炎,虽然我是很讨厌兵役,可是这已经不是说讨厌就能放弃的时候了.」蕾莎的语气虽然一样轻松,却多了份坚定.「我们不是要成为什么英雄,而是两个朋友为了家乡而努力罢了.」
「我又不是联邦国人...」
「可是我是啊.」蕾莎呵呵一笑.「就当作是帮一下你的朋友好了.而且你不也是军校的学员吗,如果这些魔物把联邦国搅成碎片的话,你想读书也没机会了哦.」
「嗯.蕾莎,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啦.」蕾莎举起手里的风魔法书.「强风!」
姬炎骑乘蕾莎使用魔法创造的强风,同时也往腿部使力.随着姬炎一跳,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度,也因为蕾莎的辅助,他这次能够直接穿越铁臂猿们砌成的肉墙.
当然,假如山猪会让他这么轻松突破自己的阵地的话,那么山猪就不会是山猪了.
「咔啦!」
仅仅是发出了短短的一声呼叫,铁臂猿们就立刻同步往后退回三十步,正好让姬炎的落点位于它们之间的中心.虽然以姬炎的怪力来说,它们大概也只能作为沙包存在,可是数量本身就是优势,只要把他压在地上就好了.
虽然他之前是使用了魔法将这些铁臂猿们炸开,可是山猪也清楚看到那时候他拿着一本奇怪的书本.如今的他手里什么也没有,所以这次——
「阿炎!」蕾莎大声呼唤.「来用那招吧!」
「哪招...哦,那个啊.」
姬炎点头答应,让蕾莎将手里的魔法书切换成火魔法.她咏唱短短的三秒钟,就朝着敌阵发射一颗火球.
山猪真想要取笑这个人类的愚昧.即便铁臂猿的弱点是火魔法,要使用这点程度的火焰击杀这群铁臂猿是不可能的.果然是不懂得变通,和做好万全准备的自己截然不同.
然而它没能想象到的是,蕾莎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铁臂猿们,毕竟它没见过她和姬炎对付大数量的铁臂猿群时使用的战术.哪怕它当时真的在场好了,说不定它也早就忘记掉了,不能期待野兽的记忆力.
火球的移动轨迹正好和姬炎的方向完全相反,形成了一个不怎么工整的椭圆形.就在姬炎要投入铁臂猿们的怀抱的时候,上升的火球就如同蕾莎的计算一样与之相交.姬炎用手抓住了火球,冷静地点头.
「妳早上时明明还说这招是在乱来呢.」
「嘛,乱来不就是阿炎你的特长吗.」蕾莎笑着说道.「来个痛快的一击吧!」
「嗯.」
和早上的随意乱扔不同,姬炎这次收紧手臂,眼睛直盯着铁臂猿们.这次不需要曲线还是反弹什么的,而是要最直接的直线突袭.那么要使用的技艺就是——
「姬家投掷术——『铁线』.」
姬炎这次握着火球的力度变松,因为他要运用全身的力量投掷这颗火球.他抬高肩膀拉伸胸肌,手握的火球也蠢蠢欲动.在他投出球的瞬间,他确保出力的部分是集中于自己的指尖,以确保投掷力度的最大化.
和先前只能一口气打死三四只铁臂猿的自己不同,姬炎这次的投掷直接在敌人密集的阵型硬是开出了一个大洞.传来的爆炸声和悲鸣,毛发的烧焦味和血肉的芳香味,地面在自己着陆时传来的热量,无一不在提醒姬炎的可怕之处.
...既然力量对这家伙无效,那么就使用魔法!
山猪在孩子们的协助下,成功通过多重咏唱在空中创造了无数外观粗糙的水晶长枪.
虽然火魔法的威力更好,可是会误中副车——它才不要为了一个人类耗损过多的战力——全部正是瞄准人类的项上头颅.剩余的铁臂猿则是重新包围了人类,他没有逃跑的路线.哪怕他要跳出来好了,长枪的位置正好能将上升的他刺成刺猬.
「咔!」
完全成型的水晶长枪随着山猪的一声咆哮而落下,这下他是逃不了了.虽然它们看起来是有形之物,可是魔法的本质就是能量,不需要考虑实用性什么的.这些长枪上面只有锐利的倒刺没有枪柄,就算人类要抢过来使用——
「镜返.」
山猪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通过魔法得来的俯瞰视角就像是在取笑山猪的困境似的,让它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场景.人类居然真的反过来使用自己生成的长枪对付自己的战力.
和自己原先所想的不同,他是使用自己的手背击打长枪的中心点,让这些凶器朝着包围他的铁臂猿飞去...不,不止如此.被他反弹的长枪飞行的方向完全一致,就是瞄准着自己的方向.若不是有作为肉盾存在的普通铁臂猿,反弹过来的长枪说不定会将自己的鼻孔和后腿串成一条线.
「啊啊啊啊啊啊!!」
山猪愤怒要孩子们停下魔法的咏唱,但那也需要时间.和那个母的人类不同,不使用魔法书的魔法的启用和解除都需要用上精神力,而这意味着人类的反击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狙击特化的特殊铁臂猿已经做好准备要在人类突破包围时对他同时攻击,但这应该不会起效吧.刚刚要保护母的人类都不能让他受伤了,毫无避忌的他只会更加轻松.
...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战略理应没有错误才对,为什么他能那么轻松突破自己的陷阱,站在自己面前?难道说会被吃掉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吗?!
不可能!不可能!!山猪身上的符文因为愤怒而开始闪烁.它是这个森林真正的金字塔顶端,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人类取代!哪怕会输,它也要将这个人类在此毁灭!
要取笑我吗?尽管来啊,人类!会成为食物的是你啊!
...那么这场战斗对另一只野兽有什么影响吗?
武器大师曾经问过姬炎,自己在战斗里感受到了什么,而他也如实回答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只是杀死对方或是被对方杀死,没什么好说的.
「野兽啊.」武器大师叹了口气,用手里的钢锤朝着桌上的铁块来个一个重击.「假如你想要知道武器的价值,那么你先得知道战斗对你有什么意义.」
「意义...可是我不是答对你的问题了吗?」姬炎拿出武器大师指定的模具.「武器就是武器不是吗?」
「...你只不过是单纯不了解武器才会偶然说出正确答案.假如我在深层,我的弟子们在中层的话...你连表层都没碰到.」
听不懂.
「我不认为你会那么简单理解我的意思,毕竟我只教过人类.」武器大师用矮人的粗壮手臂继续敲打手里的钢铁.「去见识这个世界,野兽.然后将学到的一切化成自己的血肉,变成人类给我看.」
对了.
武器大师也说过,自己的弟子们在上战场时有什么感受.虽然时常会有变化,但大体还是有着相似的感情.这些武人们出乎意料的表里如一.
希尔妲•布鲁歇尔在战场时主要的感受是愧疚,因为她必须要为了执行勇者的职责而使用手里的武器.
卡斯特罗•弗雷斯托在战场时主要的感受是无聊,因为他手里的剑还是未能斩杀自己苦苦追寻的仇敌.
姬发在战场时主要的感受是准确的计算,那个大哥在战场只不过是要得到足以让姬家扬名天下而不是遭受恐惧的名声.
菲欧娜•都柏林在战场时主要的感受是...喜悦.对她而言,唯有战斗能给她绝对的乐趣以及享受,她也是以战斗来定义自己的存在.
那么姬炎呢?对于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来说,战斗又是什么?
姬炎在一开始和铁臂猿军团战斗时只有满满的无聊,因为它们不是对手.而在面对克制自己的滑油铁臂猿时感到烦躁,因为自己的拳头居然有无效的时候.他在运用姬发教育自己的战术和技艺时能感受到大哥充满演算的世界,也因此心怀厌恶.而在要救出蕾莎是则是满怀愧疚,甚至有以自己的死亡掩护她的逃亡这样的想法.
至于现在呢...能和自己的朋友一同的姬炎只有满满的激昂慷慨之情,总觉得自己有着用不完的力气.那么最适合他的武道是谁呢?适合他的武器奥义是什么呢?
是希尔妲的『夺』?卡斯特罗的『专』?姬发的『时』还是菲欧娜的『弃』?
不对,都不对.最适合他的是...
「我终于明白了,武器大师!」姬炎兴奋地大喊,将手里的铁臂猿扔出去.「武器一直都是武器,但是能决定武器的性质唯有人类啊!」
他明白了.武器大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用筷子夹住正在飞行的苍蝇,原来他要告诉自己这个道理啊.
能使用武器的唯有人类,他是这么说的.那么他会说自己的理解浅薄也不是没道理了!
『抑制力』,『工具』,『手段』,『玩具』什么的,这些都是人类才能给予武器的价值啊!野兽就只能把武器当成武器使用啊!
「我的同胞们啊!」姬炎瞪着慢慢后退的铁臂猿们.「要不是因为有你们,我根本就不会发现到这么简单的道理啊!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们啊!」
铁臂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会那么高兴?自己理应占有优势啊,为什么现在好像快要输的样子?
蕾莎又朝着姬炎射来一颗火球,然而他不会再像姬发一样计算最大的伤害了,而是要给予这颗火球最大的价值.
「给我住手,野兽.」姬发的声音又在阻止姬炎.「给我保持自我,变回那头理性的野兽——」
「闭嘴啊,姬发!」姬炎哈哈大笑.「这一击就是我的未来,我的价值!我不会再被你的胡言乱语控制了!」
要用哪一个姬家技艺?不,不需要.姬炎知道自己最喜欢,最需要什么.假如姬家的技艺没有适合自己的喜好的话,那么就创造自己的技艺就好了!
「姬炎空手格斗术——『新满月』.」
姬炎双腿跳到空中,右脚围绕火球转半圈积蓄力量,再以腰部和已经后倾的右腿为基础弹射左脚击出火球.原先只会借用他人力量的姬炎,第一次使用了属于自己的武器.
「完美的狩猎!」姬炎无视爆裂的强光以及爆炸声,看着被射出的火球炸飞的铁臂猿们.「半月!」
他跳上空中,看着同样也在进化着的山猪.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激情能不能传达给它呢?
姬炎不会再否定自己的过去了.
被母亲献祭给恶魔,被姬发训练成理性的野兽,被恶魔夺走心爱的人,为了保护她而来到这里,这些都是形成现在的姬炎最重要的一部分.
为什么自己以前会认为自己会死得凄惨呢?完全不能理解啊.被姬发厌恶的自己,被明爱恋的自己,被阴视为哥哥的自己,这些都是姬炎想要理解的自己.他们究竟是看到了怎么样的姬炎呢?
「我不知道!」姬炎坦率地说出来.「可是我总有一天...不,一定会在未来找到答案!这份决心,这份力量,就是我的武器奥义!」
姬炎为了自己而建设的武器奥义并不是和其他四位弟子一样通过武器建立的奥义.不是夺取武器的『夺』,不是专注于一个武器的『专』,不是在适当的时机使用合适武器的『时』,也不是为了胜利而舍弃武器的『弃』,而是——
「无!『武器奥义•无』!」姬炎叫出了这个名字.「为了了解自己的极限,自己的价值,能让武器拥有什么意义的武器奥义,这就是『武器奥义•无』!」
姬炎看着山猪为自己准备的下一个策略.真不愧是它,居然想到要在铁臂猿身上刻上防火魔法的符文,准备下一波的攻击.
这已经超越了野兽的本能了,它果然也明白这场战斗对自己的意义了吗?
姬炎落到地面,却被地上的滑油滑倒.看到这个机会的山猪也立刻命令孩子们使出最高威力的火魔法进行准备,并同时命令特殊铁臂猿投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石头.
正如所料,这些石头哪怕是在人类滑倒也被他用脚弹开了,真是不可理喻...才怪.这点也在自己的设想范围内.
这次的石头可是不同的类型,是它在挖掘地脉时发现到的,会在碰到火时开始燃烧的黑色石头.至于这个底牌的作用——
「阿炎啊啊啊啊啊啊!!」
蕾莎的声音在后面回荡着,因为姬炎被煤炭在沾满油脂的地面擦出的火花所笼罩,一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咔哈哈哈哈哈哈!!」
比火焰的咆哮更加响亮的就是山猪胜利的笑声了.虽然这个人类给了自己不少麻烦,可是到最后自己还是证明了自己在食物链的位置.
活该啊,人类!会成为食物的不是我而是你啊!即便你能引发再多的奇迹,你怎么可能会超越我的策略啊!!
「我得...唔!」
假如让魔物起疑就真的辜负姬炎的牺牲了!
虽然蕾莎想要从自己的躲藏地点冲出来,但她被自己的理性控制住了,因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将姬炎从火堆里救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才躲到最接近地脉裂痕的隐蔽地点,不能随意放弃优势.
可是要蕾莎为了胜利而放弃朋友也是不可能.无论是联邦国还是姬炎都是不能放弃的重要之物,蕾莎就是这么贪心的少女.
这时候就得思考.思考自己手里的牌,也就是魔法.姬炎虽然是会受伤,可是他那如同奇迹般的身体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她重新看着自
己手里的三本魔法书,也就是火系,风系还有探测魔法书.
虽然自己能不依赖魔法书使用简单的土魔法和暗魔法,可是蕾莎不擅长控制放出的晶力,若是引发晶力耗尽的状态就完了.自己之所以先前会被绑架也是因为自己乱用暗魔法的缘故.
「思考啊,蕾莎...」斗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我要选哪个?假如能听到阿炎的意见就好了,毕竟他最清楚自己的极限...」
灵光一闪.
「就是这本.」蕾莎拿起其中一本魔法书,往里面灌入晶力.「阿炎,我现在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