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炎回想起自己被米罗斯拉夫推给武器大师那时候.说是要找他学习技艺,不过对方连理睬自己也不愿意.
而在最后离开帝国到联邦国之前,他和武器大师进行了一次剑术对决.不必多说,武器大师和姬炎的实力就摆在那里,谁都知道谁会赢得这个战斗.
战斗开始也不到一分钟,姬炎手里的剑就被武器大师无情打飞.武器大师剑指姬炎的脖子,眼看就要直接刺下去.毕竟一开始就说好是要以杀死对方为前提战斗了.
不过姬炎最终还是姬炎.要他挥剑还不如给他一根棍子,不用武器的他反而比较强.
「你这头野兽!」
就在姬炎咬断武器大师辛苦锻造的剑之后,他给出的评价和姬炎的大哥姬发一模一样.虽然这不是武器大师理想中最完美的武器,可是这等级的剑已经足以作为某人的传家之宝,居然被这么一个不懂武道的人用牙齿折成两半.
...算了.不杀他了.武器大师踩着姬炎的脚放松力度,接着再把满嘴是血的姬炎踢飞.
「你这家伙叫什么名字?」
「...姬炎.」
姬炎?武器大师对这个名字有些疑惑.他和自己的弟子姬发有什么关系吗?
「姬炎,武器对你来说是什么?」
武器大师记得自己的四位弟子给出的回答,没有一个人是让他感到满意的.
习得如何夺走他人武器为己所用的『武器奥义•夺』,『第四代勇者』希尔妲•布鲁歇尔说武器是获得和平必要的『抑制力』.
习得只专注于一种武器并发挥至极致的『武器奥义•专』,『剑之暴君』卡斯特罗•弗雷斯托说武器是斩杀仇敌的『工具』.
习得只在适合的时机切换并正确地使用武器的『武器奥义•时』,『第二位武器大师』姬发说武器是为了恢复家族荣耀的『手段』.
习得只为了最终的胜利战斗并随时能舍弃武器的『武器奥义•弃』,『银之金丝雀』菲欧娜•都柏林说武器是寻欢作乐的『玩具』.
无论是哪个弟子都好,一个两个都不像话,根本达不到武器大师的标准.武器明明就是——
「武器就是武器.」姬炎嘴里淌血地说道.「武器除了用来伤害他人就什么用也没有.」
...
哈哈.
武器大师低下了头,忍不住内心的笑意.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居然是一个连武器都使用不了的野兽.
「哈哈哈哈!!」武器大师发出矮人的豪迈笑声.「完全没错,一字不差!居然是你这家伙说出正确答案,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么你能收我为徒吗?」
「怎么可能.」武器大师将剩余的半把剑扔掉.「武器是给人类使用的,专门用来对付野兽的发明.我怎么可能反过来教一头野兽使用武器的方法.」
姬炎一脸茫然看着武器大师.自己不是答对他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了吗?
「先去学会常识,将自己从野兽变成人类.」武器大师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跟我进来.我接下来要安排你的下一段旅程.」
...这就是为什么姬炎会在联邦国的原因了.
如今姬炎还在被铁臂猿追杀着.虽然他是很想一如往常地直接将它们屠杀殆尽,可是姬发说过自己不应该做多余的事.他试过自己的方式,也很失败,而姬发为他准备的战略却无比地适合他.
这就是所谓的高下立判.
伊丽莎贝尔说过了,自己如果有在那里自寻烦恼的时间就应该直接行动.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鬼,可是她的建议就是现在的姬炎最需要的答案.
「到了.」
姬炎跳下悬崖,留下呆滞停下的铁臂猿们.他的眼前就只有自己接下来的狩猎目标——卡比撒亚山猪.这家伙居然绑架了自己的同伴,别跟我开玩笑了.
武器什么的一个也没有,姬炎不懂得使用武器,就连刚刚使用魔法也是搞出一堆灾害.如今他需要的是自己身为野兽的直觉以及姬发教导的技艺,变成姬发口中那个只有理性的野兽.
当然,山猪在派出铁臂猿干扰姬炎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毕竟他的身体能力是它遇见的生物里最强的——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因此它需要使用自己身边的道具.
它已经将能探测自己的蕾莎捕获,准备在地脉活动最活跃的半夜将其扔进去吸收她的晶力,也针对姬炎的怪力改造了部分的铁臂猿让它们替自己压制住这头野兽,甚至还将他关进满是油脂的坑洞里.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呢?自己的战略出了问题吗?
不重要.说到底,野兽的世界就是由一个简单又残酷的铁则主宰着,就是『弱肉强食』.既然他想要夺取自己的一切,那么它就应该让他就此退场.对错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活下来罢了.
假如山猪能开口说话,它会说什么呢?
「放过我吧,我只是要在这里安稳地生活.」?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那么强?」?
又或是「能破坏我的战略的你是值得让我使出全力的对手.」?
不,就只有一句话罢了.极其简短一句话.
「我要吃了你!!」
「啦咔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山猪的一声咆哮,它身上的咒术符文开始发光,让它的肌肉开始膨胀.它自然会选择山猪最擅长的战略,即是朝着对方直线冲去.
「半月.」
面对多重魔法强化的山猪,姬炎想不到要和它正面战斗的理由——姬发也不会正面对着自己——于是他使用了姬家的空手格斗术作为移动手段,在山猪要击中自己时在空中跳出一个半圆的弧度.
...正如所料.
「不愧是你啊,山猪.」
姬炎被躲在山猪身后的十二只狙击特化的特殊铁臂猿用石头狠狠砸中全身.
和普通铁臂猿全力扔出的弱小力度不同,特殊铁臂猿是以牺牲左手力量来极限强化右手的力量,并且手里的投石绳能进一步强化投掷的力度,就连无敌的姬炎也被这些石头砸出了伤口.
「当时没杀了它们真是失误.」姬炎无奈地说道.「没想到山猪还会将它们治好来对付自己.」
现在哪怕要再次使用姬家投掷术破坏它们的眼睛也已经没用了,因为山猪又进一步用地脉的魔法改造了它们凸出的右眼,让坚硬的透明薄膜保护着它们的视力.现在的它们就是山猪最可靠的后援攻击.
「啦咔!」
姬炎脚刚落地,躲在地底的铁臂猿就随着山猪的命令抓住了姬炎.当然,山猪还没聪明到知道姬炎的落点,甚至不知道他会使用这种战术,它只是在内阵的全部范围都埋入伏兵了.
「数量压制吗.正好.」
「阿...炎?」
终于清醒过来的蕾莎懵懵懂懂地张开眼睛,看着被铁臂猿组成的肉山压在地上的姬炎,却忽然被爆发而出的晶力吓到.
「那个山猪隐藏实力了吗?」
不,不对.这个晶力反应是来自肉山底下.可是姬炎应该没有晶力啊——
「正反互换.接下来就是火魔法.」
随着蕾莎的火魔法书被姬炎膨大的晶力过充,以姬炎为中心爆出了炎之风暴.如果以平时来说,这一定会引发一场灾难,可是埋住姬炎的铁臂猿们正好做了缓冲.
蕾莎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巨大爆炸炸开的铁臂猿们,以及在一瞬间失去晶力的姬炎.虽然他还是那么乱来,可是他的战斗方式完全变了...为什么他会像是计算一切地战斗呢,他不再依靠自己的怪力和拳头了吗?
「蕾莎.」
蕾莎的第三次公主抱...嗯,这次至少不再吓人了.姬炎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然没有变化,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比平时更加低沉了.
「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姬炎看着重整旗鼓的敌阵.「我们现在就撤退吧,让专业的联邦国军来解决这群家伙.」
「不,不行啦!」蕾莎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大叫.「那只山猪是母的!它已经在地脉里生下一群山猪了!如果我们放着不管的话,这会是联邦国史无前例的魔物灾害啊!」
「什么!」
...没想到状况还是变得更加糟糕.
不对!姬炎记得伊丽莎贝尔给的支援道具,那张能够封闭地脉的神圣魔法卡.只要断绝地脉的晶力就——
「唔索咔啊啊啊啊啊啊!!」
山猪的咆哮再一次打断姬炎的思绪,接着就是宛如被钝器打中的痛楚...是石头吗?不对,哪有投石绳能扔出那么大块的石头.
姬炎回头一看,是一只两只的小山猪.虽然小小的体型让它们有种诡异的可爱之处,但它们的眼神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它们知道面前的人类是要狩猎自己的敌人,也知道现在不行动就意味着死亡.
面对它们的舍身撞击,姬炎只能用后背替蕾莎挡住攻击.她是承受不了这种冲击力的,会再一次晕过去的.
「阿炎?!」
「...即使只有你能逃出去也好.」
姬炎连忙从裂开的地脉离去,然后慢慢地将蕾莎放下.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受了点伤,可是只要有时间就能恢复过来,这就是山林的羊角恶魔给他的身体.
「拜托了,蕾莎.」姬炎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因为疲倦而喘气的时候.「妳现在就立刻逃跑.我即使是赌上这条没有意义的性命——」
「不要!」蕾莎又随手拿起石头敲了姬炎的脑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我仅仅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姬炎低下了头.「毕竟姬发和武器大师都——」
「我不管谁这么说!」蕾莎又一次打断自己的话.「如果我见到他们就要打他们一顿!」
...算了吧,他们比我还强啊,姬炎的内心只有满满的无奈.
「阿炎,我不是说过我们不能让联邦国变成魔物的乐园吗,我可是认真的!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如果我不保护它是要交给谁呢!」
和蕾莎的决心形成相反的对应,山猪在回到地脉本阵也开始自己的策略.它身上的符文与地脉开始产生共鸣,同时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就连地底都能感受到震动.
仔细一看,那些从裂痕爬出的小山猪也开始成长为成猪,甚至也在身上刻上如同...不,是母亲身上符文的仿制品.但即便如此,这些符文也给了这些山猪操纵魔法的能力.
「咔啦!」
特殊铁臂猿接到了山猪的命令,也开始使用手里的投石绳朝着姬炎他们投出石头.它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争取时间.只要山猪的数量增加了,它们的胜算就会大幅提高.
至于那些较弱的普通铁臂猿们...也开始受到山猪的治愈魔法影响了.虽然那个公的人类让它们失去了不少战力,可是这还没到必败的局面.
「蕾莎,不要任性啊!」
也许是因为要争取时间的缘故,特殊铁臂猿的投石并不是像先前一样一次性射出十二颗凶弹,而是分三波段的连续攻击.虽然是因为弹幕变得稀薄而让公的人类挡住大部分的攻击,可是这完全不是问题.
「还给我!」蕾莎一把抢过背包,从里面取出风魔法书.「强风!」
蕾莎的风魔法在他们的身边暂时展开了风之帐壁,总算是有喘息的机会了.
「为什么...」
「阿炎.」蕾莎瞪着单膝跪地的姬炎.「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最需要学会的是和其他人产生共情.」
「这...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我现在想要什么?」
姬炎看着手里握着魔法书,似乎是在忍着哭泣的少女.
「不要说自己无所谓啊.我知道你的爸妈还有哥哥都把你当成异类看待,不过这不是你的一切吧?你不是还有联邦国...不,还有我吗?不要擅自要我承受抛弃朋友的痛苦啊...」
「朋友...」
姬炎想起了武器大师给自己的常识锻炼,那『找个朋友,否则每天扣一分』的基础条件.原来自己早就达成这个条件了.
不,不对.更重要的不是自己和武器大师分别前一起生活的一个月吗.
「你看到了什么?」
武器大师在吃饭时随手用筷子夹住正在飞行的苍蝇.这不是姬发以前在自己面前做过的事吗.
「...很厉害.」
「果然只是野兽.」武器大师用力将苍蝇碾碎,换了新的筷子.「我的目的是要创造最强的武器,是使用任何武器的不会败北的究极武器奥义——『武器奥义•全』.」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因为你连武器的价值——你的价值也不知道.假如你哪天明白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就允许你自行开发自己的武器奥义.」
「谢谢哦...?」
什么叫做自己的性命没有意义,可以随时舍弃?明明都还没救到——
「阿炎,不要发呆!」
姬炎的脑袋被石头击中,喷出了血.看来蕾莎的魔法已经快要消除了.
怎么办?敌人的战力不断增加,而这边只有两个人.即使要战斗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啊.」姬炎记起伊丽莎贝尔塞给自己的另一个道具.「妳的背包里有我刚刚拿到有关山猪的情报.」
「真的假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忘了.」
「真是的...都是共和国语,我看不懂啊.」
「有翻译的镜片,继续读.」
「好哦...不对,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是要——」
「我知道妳要说什么,蕾莎.」姬炎抓紧自己的拳头.「我
们一起战斗吧.我不会抛下妳的.谢谢妳,最喜欢妳了.」
...为什么要那么傻眼.
「呃,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蕾莎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比较喜欢绅士...」
「不,我爱着的人是明.」
「又是明哦!」蕾莎一瞬间恢复原样.「好啦好啦,替我争取时间!我要尽快读完你给我的报告!」
...既然自己是不擅长思考的野兽,那么就依赖别人就好.为什么自己会忘记这么简单的事呢?
「来吧,我的同胞们.」姬炎摇头将血从已经治好的头部甩干.「即使我只是一头野兽,我还是能保护好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