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在墙上投下冰冷的光.林君站在前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王总监的社会关系排查完毕,共发现七名与他有过明显冲突的人员."她切换幻灯片,张伟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张伟,28岁,死者下属.根据同事反映,长期遭受死者打压羞辱."林君停顿了一下,"但他在案发时间段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小区监控显示他当晚八点回家后未再出门."
老陈靠在椅背上:"既然有监控证明,那就排除嫌疑了吧?"
"等等."林君调出法医报告,"死者指甲缝里发现少量蓝色纤维,与张伟常穿的工作服材质吻合.更重要的是..."她放大一张现场照片,"露台栏杆的断裂处,发现了极细微的金属刮痕,像是被工具撬压过."
会议室陷入沉默.林君环视众人:"我建议对张伟进行深入调查."
"仅凭纤维和刮痕,证据太薄弱."队长摇头,"结案吧,这就是一场意外."
周毅的诊所里,张伟正襟危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周医生,我想我已经痊愈了."他的声音平稳有力,"那些焦虑,失眠,全都消失了."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周毅微笑记录,"能具体说说这种变化吗?"
"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张伟眼神明亮,"我现在工作专注,睡眠质量很好.甚至开始健身,学习新的编程语言."
周毅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提到过的工作压力..."
"都解决了."张伟打断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说得对,有时候移除痛苦源,是最好的治疗."
诊疗结束时,张伟在门口停下:"周医生,谢谢您.是您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有权追求内心的平静."
周毅目送他离开,在病历上写下:"患者自称痊愈,情绪稳定,社会功能恢复.建议结案."
但在他加密的笔记本里,记录的是另一段文字:"实验体一号完成净化.执行者成功建立新的心理平衡,无负罪感,完成自我合理化.方法论验证成功."
深夜,林君独自留在办公室,重新翻阅两起坠楼案的卷宗.她在白板上画着关系图:两个死者都是品行不端之人,现场都完美得像意外,都留有难以追查的微小疑点.
她打开内部系统,调取张伟的通讯记录.突然,一条信息引起她的注意:在案发前一周,张伟的信用卡有一笔支付给"心安心理咨询中心"的消费记录.
林君的心跳漏了一拍.周毅的诊所.
她立即查找第一个坠楼案中死者的妻子李某的记录,果然也发现了心理咨询的消费记录,支付对象同样是周毅的诊所.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她抓起车钥匙,直奔周毅的诊所.
周毅正准备下班,看见林君闯进诊所,微微一愣:"怎么了?这么晚过来?"
"有个案子想请教你."林君尽量让语气轻松,"记得那个程序员张伟吗?他居然是你的病人."
周毅面不改色地打开电脑:"确实.不过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透露病人隐私."
"我明白."林君注视着他的眼睛,"只是觉得很巧,之前那个家暴男的妻子,也在你这里做过咨询."
周毅轻笑:"这个城市大半需要心理帮助的人都会来找我,这很正常."他关上电脑,自然地揽住林君的肩,"你最近太紧张了.要不要去吃宵夜?"
回程车上,林君假装不经意地问:"如果你发现病人有犯罪倾向,会怎么办?"
"我会尽力引导他们用正确的方式解决问题."周毅专注地看着路况,"怎么了?"
"张伟的上司死了,而他表现得太过平静."林君缓缓说道,"我在想,是不是有人给了他错误的引导."
周毅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作为心理医生,我们给予的是理解和支持,而不是评判和引导."
回到家,林君洗完澡出来,发现周毅正在书房整理档案.她靠在门框上,突然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有些人是罪有应得?"
周毅转过身,夜色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声音温柔依旧:
"这世上所有的罪,都需要得到应有的治疗."
林君看着他平静的双眼,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眼神深处藏着她从未读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