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着玻璃窗蜿蜒流下,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光斑.书房里,周毅与林君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句"陈璐是你的病人"在两人之间回荡,像一把无形的刀悬在半空.
周毅率先打破沉默,他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确实,陈璐是我的病人.她因为母亲去世深受打击,一直在接受哀伤辅导."他的语气平和自然,听不出丝毫破绽,"但这能说明什么呢?一个 grieving 的人做出冲动的事,并不意外."
林君没有移开视线:"纵火是重罪,不是一句'冲动'就能解释的.而且时机太巧了,就在她向你倾诉对李国强的仇恨之后."
"巧合不等于因果."周毅走向酒柜,从容地倒了两杯威士忌,"作为警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君,指尖稳稳当当,没有一丝颤抖.
第二天,晨雾笼罩着城市.周毅站在诊所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散发着袅袅热气.他的目光落在楼下匆匆走过的行人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个个等待修复的"病例".
陈璐的案件让他意识到需要调整策略.直接引导实施暴力行为风险太高,容易留下破绽.他需要更精巧的方法,就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既要达到"净化"的目的,又要确保执行者的安全.
"周医生,"助理轻轻敲门,"陈女士来了,她说有急事找您."
周毅看了眼时间,比预约提前了半小时.他微微挑眉:"请她进来."
陈璐几乎是冲进办公室的,她的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周医生,警察...警察来找过我了.他们知道纵火的事..."
周毅不慌不忙地示意她坐下,递过一杯温水:"慢慢说,把经过完整告诉我."
"他们问我和李国强的关系,问我昨晚在哪里..."陈璐的声音在颤抖,"我按您教的说了,说我在家看电视,可是他们好像不信..."
"深呼吸."周毅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你做得很好.记住,你没有纵火,你只是路过那里,因为对李国强的怨恨而害怕被冤枉,所以最初说了谎.现在你已经把实情都告诉警方了,不是吗?"
陈璐茫然地点头,随后又慌乱地摇头:"可是那个装汽油的瓶子,上面有我的指纹..."
周毅轻轻推了推眼镜:"你之前不是说过,曾经想用汽油自杀吗?也许是在那时留下的瓶子,被真正纵火的人捡去利用了."
陈璐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对...对!可能是这样!"
看着陈璐重新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周毅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在笔记本上记录:"执行者B号情绪稳定,完成心理建设.建议暂时冷却,等待下一个触发点."
警局里,林君正在比对三起案件的资料.她在白板上画出一个三角形,三个顶点分别写着:家暴男坠楼案,王总监坠楼案,李国强纵火未遂案.三条线从顶点延伸,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名字:周毅.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林君喃喃自语.
她调出周毅所有病人的名单,发现一个更令人不安的规律:这三个案件的嫌疑人,都在案发前两周内频繁接受心理咨询,而且都是在案件发生后突然"痊愈".
老陈推门进来:"林队,查过了,周毅那晚确实在家.小区监控拍到他八点回去后就没再出门."
"但是张伟和陈璐的案件发生时,他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林君用笔敲着白板,"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她打开内部系统,输入周毅的名字.屏幕上跳出他的履历:毕业于顶尖医学院,专攻犯罪心理学,曾在多个重要案件中担任顾问...
其中一个案件引起了林君的注意:三年前的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专挑家暴者下手.周毅作为心理顾问,为警方提供了精准的罪犯侧写.
案件最终告破,但林君注意到一个细节:真凶落网后,仍然有两起案件的手法与之前完全一致,却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晚上回到家,周毅正在书房看书.台灯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儒雅而知性.
"今天忙到这么晚?"他放下书,关切地问.
林君注视着他,突然问道:"你记得三年前那个专杀家暴犯的案子吗?"
周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当然记得.那是我参与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案件之一."
"最后两起案子,"林君缓缓道,"手法完全一样,但真凶坚持说不是他做的."
周毅轻轻叹气:"确实.也许是有模仿犯,也许是他记忆出现了偏差.这种案例在犯罪心理学上并不罕见."
他站起身,走向林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你发现你的病人在策划犯罪,你会怎么做?"
"我会尽一个医生的本分."周毅的声音很轻,"治疗他们,引导他们,帮助他们找到更好的出路."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林君的脸颊:"就像我一直在帮助你一样.你最近太累了,总是怀疑一切."
林君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下周我要去外地培训,"她轻声说,"三天时间."
周毅微笑:"也好,换个环境对你来说是个放松的机会."
深夜,林君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她听到身边周毅平稳的呼吸声,轻轻起身,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帮我调取周毅诊所过去五年所有病人的资料,特别是那些有犯罪记录或涉案嫌疑的."
而在她身后,周毅的呼吸声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