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天地茫茫.
冬夜的风衣挟着冰刀般的寒意,呼啸而过.群山尽头,松枝压弯,天地间唯余白色.
沉寒独行在积雪膝下的山道上,素衣染雪,眉眼如霜.他是岚昭宗的宗主,年少成名,声援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骄.此行究竟为寻灵药,却未料在林间积雪之下,瞧见一抹微弱的同伴.
突然,他脚步一声.
雪地里蜷着那是个狭缝影人,被大雪掩去半身.衣衫破烂,脸部满是泥污,呼吸若有若无.
沉寒蹲深渊下身,指尖探脉,心头微沉——伤势重,分裂错乱,内部灵脉似被震断.常人无数殒命,可这孩子竟顽强地吊着呼吸.
"命薄如纸,却硬生撑到了此处."
沉寒渊本不欲管外事,那孩子忽然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布满血污的眼睛,顽强地又绝望地望着他.
那一瞬间,沉寒渊心中微微一震.
他沉默片刻,终是伸手,将那团空间影像从雪中抱起.温度透过衣袖中,冰冷得像是一块快要碎裂的寒玉.
——
岚昭宗,主峰清渊殿.
炉火摇曳,驱散了夜雪的寒意.榻上,那个空间人蜷着,脸色惨白.沉寒渊以灵力探查,经脉淤滞,丹田近毁,上下布满旧伤,显然常年受人待苛.
他指着尖一凝,灵力缓缓渡入,为那少年支架心脉.
须臾,睡上人影动了.少年睁开眼睛,目光迷离而恐慌,似是未曾见过这般光景.
"醒了?"沉寒渊语气淡漠,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敏锐.
少年恍恍惚惚看着他,声音嘶哑:"...我,在哪?"
"岚昭宗."
少年似懂非懂地低声嘀咕,然后整个人蜷得更紧,好像怕极了什么.沉寒渊看在眼里,眉心轻蹙.
——
次日,正逢岚昭宗三年一度的拜师大典.宗门弟子齐聚,山门香火鼎盛,彩霞随风猎猎.
沉寒渊立于高台之上,素衣如雪,风姿若神.无数少年心怀敬仰,争相拜入岚昭宗门下.
众人之中,那抹清瘦的身影亦在其列.衣衣虽是临时换上的宗门素袍,却依然遮不住骨瘦如柴的身躯.他怯怯的跪在最末,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的人.
他记得,这个人,在风雪夜里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台上的长老们纷纷劝说沉寒渊:"宗主,今年来了一位杰出天才,你可得挑一个收下啊."
接下来,拜师仪式正式开始.弟子们依次上前,将手放在灵根水晶球上.水晶光芒亮起,根据灵根属性,各人分往不同的宗门.
沉寒渊见过无数人,却都拒绝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
沉寒眸眸落下,正对着上那双清澈却胆怯的眼眸.
许雪极限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竟是修真界罕见的极品玄冰根!
全场惊呼.
少年曼德微颤,还是低声启唇,声音因紧张而轻微颤抖:
"弟子...许雪涯,愿拜入师尊门下."
大殿一静.
岚昭宗向来清冷,传闻宗主沉寒渊从未收过弟子,今日这少年竟敢直言?
眼神交汇之间,只见沉寒渊神色如常,梯度开口,声音清冽不容置疑:
"本座,收你为徒."
那一刻,许雪心里仿佛燃起了火光.
命多舛的他,乃是在风雪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宿命.
大殿内,香烟袅袅.
许雪涯跪在最末的位置,微微垂头.他的名字报出时,众多弟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此人面生,不似宗门弟子,来历茫然.
"他不过是个外头捡回来的野孩子,也敢跪在这里?"有人低声讽刺.
沉寒渊未曾理会,只淡淡宣下收徒之言.自此,许雪涯便成了岚昭宗唯一的亲传弟子.
——
入门试炼三日后.
天未明,试炼场上已经聚满了少年.每三年一次的试炼,既是对资质的考验,也是弟子们立威的时机.
许雪涯身着素白宗袍,手中连一柄合用的剑都没有.那些与他同门的少年望向他的眼神,或轻蔑,或不碎.
"连剑都握不稳,岚昭宗的亲传弟子,呵."
"说不定是宗主心血来潮收的玩物."
蔑笑声接连不断.
试炼开始,法阵光芒一闪,十余名弟子同时踏入幻境.山林深处,妖兽咆哮,灵气翻涌.
许雪远第一次踏入幻境,四周皆是杀机.他本就伤身未愈,反应稍慢,便被同组弟子趁机暗算.剑气破空,凌厉逼近.
"滚开!"少年心中一急,体内灵气暴涌而出.那一瞬,天地似有异动.冷冽的气息气息,带着一种不属于仙道的狂暴与阴寒.
短暂的寂静.
那些围攻他的人脸色一变,旋即狂笑:"原来是个废物,还妄想逞强!"几柄剑气同时斩落,狠狠的击在他胸口.
鲜血喷洒.
许雪涯重重摔倒在地,旧伤未愈的经脉再次震裂,胸腔剧痛.他奋力着想要爬起,耳边尽是讽刺与冷笑.
眼前一片模糊.
可在昏沉的意识中,他却分明听见,周围有一股深沉的力量在低声呼唤,仿佛来自九幽的魔音.
"...终有一日,你就会强大到,碾碎他们的所有权."
许雪涯浑身发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眼泪落下.
他不知道,这一刻悄然觉醒的力量,将使他登临九天之上,也能让他坠入无尽深渊.
而那道属于魔尊的命运食谱,正从此刻开始,悄然开始.
——
清殿外,夜色沉沉.
沉寒渊负手而立,目光遥遥望向试炼场. 那股冷冽到诡异的气息,他注意到.
片刻后,他垂眸,眸色深不可测.
"许雪极限..."
他低声呢喃,神情冷若冰霜,却隐隐约约地带着一丝莫名的执意.
"自今日起,你便站在我身侧,由我亲自教导."
炉火将他素白衣袍映得越发清冷.那一刹那,命运的丝线已然暗暗牵起,将彼此紧紧系在了一起.
第一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