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微风带着一丝闷热,却无法驱散钟离心中的紧张.他站在嬴政的公寓门口,紧紧攥着棉衣的衣角,攥得皱巴巴的,指节泛白.门口的感应灯泛着暖黄色的光,却更衬托出他掌心的汗渍.他和嬴政相识已经十年了——从高中同桌,到大学室友,再到如今即使各自追求事业,依然经常聚在一起的亲密"哥们儿".终于,他要吐露藏在心底五年的秘密了.
嬴政刚刚结束一场国际视频会议.他摘下脖子上的耳机,揉了揉紧锁的眉头,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疲惫.看到站在门口的钟离,他习惯性地勾起了嘴角的笑容.他刚下班,嗓音沙哑:"站着干什么?进来吧,我刚泡了普洱茶,还热着呢."
钟离跟着他走进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上.嬴政知道他肠胃敏感,总是记得给他泡淡茶.正是这些小小的温柔,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得更深,却又让他不敢开口,生怕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但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现在不说,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嬴政,"他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微微绷紧,声音如同被砂纸刮过般,带着细微的颤抖."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嬴政察觉到他神情严肃,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态,挺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钟离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深邃幽暗——高中时在巷子里被混混逼入绝境时,那双眼睛冰冷;大学时,他为创业失败而哭泣时,那双眼睛温暖无比.无数次这样的时刻,都让他心跳加速,难以抑制.而此刻,那双眼睛却让他喉咙发紧.他攥紧拳头,终于挤出了那句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的话:"我...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兄弟般的喜欢,而是那种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坐在摇椅上,即使到老也依然想和你一起聊天的喜欢."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每一声"滴答"都敲击着钟离的心跳.嬴政脸上的疲惫感渐渐消散,先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随后皱起眉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疑惑,震惊,最后...心中只有深深的歉意.
"钟离,"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若鸿毛,却又重若千斤."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仅此而已.我以为...我们会永远是最亲近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这六个字如同冰冷的刀刃,精准地刺入钟离的心房.他双眼瞬间灼痛,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了,我刚才太唐突了,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我没说过吧."
他再也不敢直视嬴政的眼睛,抓起沙发上的外套,逃也似的冲出了公寓.电梯下降的几十秒里,他倚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落.走出公寓楼,夜色中,街道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阴沉沉的,就连晚风都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他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徘徊,脑海里浮现着嬴政拒绝他的画面,以及十几年来所有被他误认为是"暧昧信号"的瞬间.原来,从始至终,那只是他一厢情愿.恍惚间,他没注意到前方路口的红灯已经亮起.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疾驰而来,刺眼的远光灯晃得他眼花缭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