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像被烧焦的布.
风里混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吹过断裂的高楼,碎裂的玻璃和残骸.
那是末世第173天.
凌焰蜷缩在倒伏的地下广场广场.
他衣衫破烂,皮肤上覆着煤灰,双手握紧一把生锈的小刀.
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外面的堕者在咆哮,低沉而断续,像风声钻入骨头.
"...他们,都死了."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被风吞没.
从他藏身的支架望出去,天光灰白.
十几只堕者在街头徘徊,那些东西已看不出人形,皮肤发黑,嘴角挂着干裂的血痕.
凌焰的手侧面,小刀在指间滑落,金属碰地的声响在废墟中异常清脆——
堕者全都转头.
那一刻,空气凝固了.
凌焰屏住呼吸,心跳如雷.
堕者的脚步踏过水渍,玻璃,尸体的残片,越来越近.
他闭上眼.
——结束了.
下一秒,一声沉稳的枪响撕破风.
"砰——!"
堕者的头在火光中炸裂.
灰片飞扬,一个人影从远处的瓦堆堆上跃下.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抬头,指尖凝出一层淡蓝色的寒气.
她走过堕者的尸体,靴子踩过灰烬,目光严肃如霜.
"还能动吗?"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让人无条件服从的力量.
凌焰呆住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见到她——
苏黎.
她伸出手.
那只手上沾着灰,却稳得像一块冰.
凌焰犹豫了一瞬,伸出手,被她一把拽起.
"想活,就跟上."
穿过双方废墟的阴影.
苏黎的动作如同一台沉默的阿富汗器,精准射击,装弹,转身.
凌焰跟在她的肩膀上,有几次差点被绊倒.
他从背后望着的背影——沉默,,.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清晰的存在
.
终于,他们钻进了一栋半睡眠的建筑.
苏黎反手关上铁门,喘息不乱,立刻检查弹匣.
"堕者群体性攻击时间还有两个,夜里不要出声."
凌焰点头.
"...你为什么救我?"
"路上捡到的."
她淡淡回答.
"那你叫什么?"
"苏黎."
"我...凌焰."
"很好,凌焰.你会用枪吗?"
苏黎沉默了一会儿,从腰间拔出
副枪扔给他.
"握紧,不要颤抖."
她握住他的手,从后面调整姿势,冰凉的指尖贴在他的手背上.
那一刻,凌焰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平静又稳定.
"当堕者靠近时,前沿额头中线.恐惧会死."
"...我怕."
"怕是正常的.但你这么做更快."
她退后一步,看着他试着举枪.
少年手臂发抖,但仍努力用枪射击.
外面传来低沉的咆哮.
苏黎轻声道:"别看它的脸,看它的影子."
砰——
子弹爆炸的空气,准确击中堕者的头.
尸体倒下,溅起一片灰烬.
凌焰呆立着.
苏黎嘴角轻轻一动,似乎笑了.
"不错,第一次就打中了."
"...我还以为我会死."
"那说明你还想活."
她背靠墙的座位,男生背包,淡淡道:
"记住,活下去不是因为世界值得,但是因为你还没有放弃."
外面风声呼啸.
火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她坚毅的侧脸.
凌焰突然觉得,那火光很像她的眼睛——
冰冷,却能发光.
他轻声问:"你一个人吗?"
"以前不是."
"那他们呢?"
"死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风吹过,带着焦土的味道.
苏黎靠在墙边闭上眼,轻声说:
"睡吧,明天开始,我教你怎么活下去."
凌焰低头,望着火光,缓缓躺下.
在灰烬的世界里,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安全.
夜深了.
火光跳动间,苏黎的影子笼罩着他,
像一层温柔却冷硬的保护壳.
灰屿的风,正在吹.
但他不知道——
这一次的相遇,将改变整个人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