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噹跟我回李府吧.」
「凌噹,咱們回曜府去.」
李芙蓉與洛燁幾乎同時開口.
話音落下,兩人視線猛地撞上,火花在空氣裡迸起.
李芙蓉雙眉緊蹙,眼神裡滿是護短的怒意——她不忍凌噹再受半分委屈.
洛燁冷著臉,目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凌噹是他的人,他怎會允凌噹被別人帶走.
二人誰也不肯退讓,互相瞪視,氣氛僵得仿佛下一瞬就要爆開.
桑祁在旁邊看得頭皮發麻,心裡直呼不好.
——讓凌噹跟芙蓉回去?這怎行!雖說小子年紀還小,但偏偏模樣生得最能勾人心軟,惹人憐惜.要是芙蓉哪天真動了什麼心思...那還得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桑祁心裡狂喊,面上卻已搶先一步動作.
他不著痕跡地一把把凌噹往洛燁身邊推去,口氣帶著幾分催促「小子,快隨你洛大哥回去.他一夜未眠,眼下怕是要撐不住了,你得在一旁好生看著他休息.」
凌噹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撞進洛燁懷裡.
洛燁伸手一攬,眼神冷峻,卻下意識護在她身前.胸口一瞬間微熱,心裡的慌亂比誰都重.
「桑祁!」李芙蓉氣得直跺腳,剛要開口.
桑祁卻動作俐落,一手扣住她手腕,笑得油滑「哎呀,李姑娘,正好我藥棚缺人幫我理藥草,就借你一臂之力吧.」
話不容她分辯,他已半拉半拽地將她往旁邊拖走,硬生生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李芙蓉氣得直瞪眼,卻被桑祁牽制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洛燁護著凌噹往曜府的方向去了.
［曜都 · 正午街巷］
日頭正盛,街市喧鬧.小販吆喝聲此起彼落,熱氣夾著油香在人群間蒸騰.
洛燁大步前行,神色冷峻,彷彿周身都裹著一層「生人勿近」的氣息.
凌噹被他護在身側,步子小,差點跟不上,臉頰被日光曬得微紅.
她偷瞄洛大哥的側臉,只見他眉心緊蹙,像是隨時會爆發.心裡一陣慌,忍不住小聲開口「洛大哥...我昨晚不是故意不回去的.」
洛燁腳步稍稍一頓,卻沒有回頭,只低聲道「我知道.」
凌噹心口一暖,又有些惴惴,試探著問「那你...還在生氣嗎?」
洛燁終於偏過臉,眼神如刀,卻在對上她緊張的神情時,硬生生收了力.他沉默片刻,聲音壓得低沉「我生的氣,不是你.」
凌噹一愣,怔怔望著他,還沒想明白,就被洛燁忽然一把拉到懷裡.
前方,一輛滿載貨物的曜駁猛然轉過街角,險些擦過.凌噹嚇得一縮,整個人跌進洛燁的懷裡,鼻尖充斥著他衣袖上混著陽光與藥草的味道.
洛燁手臂收得死緊,聲音壓得低啞卻透著慌亂「再有下次這樣一夜不歸...我真的會瘋.」
凌噹整個人被洛燁緊緊摟在懷裡,耳邊除了街市的喧囂,便只剩他胸口急促的「咚咚」心跳聲.那力道又真切又慌亂,仿佛下一瞬就要從胸腔裡撞出來.
她抬起頭,眼裡還帶慌亂和疑惑,小聲喚道「洛大哥,你...」
洛燁深吸了一口氣,額角還滲著細汗,聲音一字一字,低沉卻帶著難得的脆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昨夜你不在的時候,我把整座城幾乎翻遍,心裡慌得要命.那種你不在我身邊的感覺...我再也不想經歷一次.」
凌噹呆呆望著他.從未見過洛大哥這副模樣——平日冷厲強硬,如今卻帶著隱忍的懊悔與不安.
她心頭一熱,指尖顫顫伸出,攥住了他的衣袖.聲音細若蚊鳴「洛大哥...我也不想離開你.」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凌噹怔怔望著洛燁牽著自己的手,臉頰早已燒得通紅.街上人來人往,不少路人停下腳步,投來或驚訝或曖昧的眼神.
她心頭一慌,忙低聲急道「洛大哥,快放開我,這裡...人多在看呢...」
話音未落,她就想抽回手,卻被洛燁攥得更緊.那力道帶著少有的固執與霸道,像是死死不願再鬆開.
洛燁眉心緊鎖,眼神陰沉而決絕「不放.這一夜你不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怕...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凌噹呼吸一窒,心口被他這話撞得顫抖不已.
四周的竊竊私語聲漸漸模糊,她耳裡只剩洛燁壓低的聲音,沙啞卻真切「讓他們看去,我只要確定——你安然無恙,在我身邊.」
凌噹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指尖顫抖,卻再也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洛大哥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對她表白嗎?
街市喧鬧依舊,卻仿佛與他們無關.
洛燁臉色依舊冷峻,直到走進曜府門口,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曜府］
午後的陽光透過竹影灑落,院子裡靜謐安然.
凌噹乖巧地將案上堆積的卷宗一一歸攏,動作雖生澀卻專心致志.洛燁立在一旁,眉心仍緊蹙,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小子,這些是我的公務,不是你能碰的.」他的聲音依舊冷厲,卻沒有往日的火氣.
凌噹抬起頭,眼神認真「洛大哥,你一夜未眠,再這樣下去身子會垮掉的.日常的帳冊,糧數這些,我都能做.你先去歇息吧,讓我幫你分擔一些,好不好?」
洛燁一愣,喉間像是堵了什麼,久久沒出聲.
凌噹垂下眼,聲音細細卻堅定「我知道,我常惹你生氣,你總是兇我...可我不會再亂跑,也不會離開.就算你兇我,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絕不讓你再找不到我.」
最後一句,她說得輕,卻直擊洛燁心口.
「嗯.」洛燁沉聲回應,他轉身抬腳離去.
［曜府 · 書房 · 日落］
餘暉斜照,映得案上的卷宗泛著淡淡的金光.
凌噹正低著頭,認真地將最後一份帳冊核完,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她雖有些疲倦,但心裡卻踏實——至少能替洛大哥分擔一些.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咚咚——」
一名侍從提著二個食盒,站在門外恭敬道「凌書記,洛大人吩咐小的給您送餐.」
凌噹一怔,連忙起身去接.木盒裡傳出陣陣香氣,她掀開一看,裡面擺著兩樣小菜,一碗熱湯,還有她最愛的酥餅.
另一個木盒裡則是一碗肉粥及包子.
她眼眶忽然熱了一下.
洛大哥明明自己累得要命,卻還記得替她準備吃的.
侍從見她怔怔望著食盒,忍不住笑了聲,小聲道「大人說,您這一日都在替他分憂,怕您忙得餓了.還交代了,這些務必趁熱吃.」
凌噹心口一酸,眼淚差點落下,她慌忙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紅著臉輕聲回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等侍從退下後,書房又靜下來.
凌噹端起那碗熱湯,手心被燙得暖暖的.她忍不住抬頭望著書房的門,低低笑了一聲「洛大哥...其實你也沒那麼兇嘛.」
她乖乖坐下來,細細吃著.每一口,都像是在替自己補氣力,也像在心裡默默答應——不管他如何對待自己,她都要陪在他身邊,不再讓他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