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山脚,风声夹杂着尚未散尽的热浪,带着硫磺与灰烬的气息.天色已近傍晚,余晖映照在岩壁之上,却丝毫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大战虽然结束,胜利的名义却未能带来多少慰藉.在祭坛崩毁后,蛮族与元灵关,星辉塔的修士们陆续回到临时营地.此刻营地被粗略分成三处,火堆接连燃起,照亮了伤者蜷缩的身影.
拓跋烈立在蛮族营帐前,满身血迹未干,却依旧挺拔如山.蛮族勇士围绕在他身边,有人正忍受伤痛包扎,有人沉默地盯着火光.在这一役中,他们损失惨重.数百勇士踏入赤炎山,如今能回来的不到一半.虽未流露痛哭,却在眼底燃烧着压抑的火焰.
"他们值得一杯."拓跋烈沉声道,将酒浆高举.周围勇士默然随之举起皮囊,豪烈的呼喊声并未响起,反倒像是在低声对逝去的同袍述说最后的誓言.火光下,那一刻,蛮族战士们的影子格外沉重.
另一边,元灵关弟子正忙于安置伤员.林曜挽起袖口,亲自替几名伤势严重的弟子注入灵气稳定气息.他目光沉凝,虽话语简短,却透出坚定."好好活下去.你们的同袍需要你们,你们的家族需要你们."弟子们咬牙点头,眼神带着血与火锤炼后的坚毅.
沈若清静静立在林曜不远处.她面色冷峻,纤细手指间流转的符光不断为伤员结阵疗养.身为星辉塔代表,她的表情冷静得几近无情,却只有在抬眸望向山体残破的方向时,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她很清楚,这并不是终点.
柳湛端坐在火堆旁,手中竹简摊开,符文微光映照在他清瘦的脸庞.他没有立刻参与安置伤员,而是在推演方才那座祭坛的奥秘.旁人以为他冷漠,但林曜看得出,他是在争分夺秒.
"柳贤者,你怎么看?"林曜走近,低声问.
柳湛抬起眼,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分量:"那不是灰烬信徒的主坛.赤炎山,只是他们布下的前哨."
林曜眉头骤然一紧:"前哨?"
柳湛点头,目光凝望向远方昏沉的天际:"若我推算无误,他们真正的目标...在更靠北的灵碑谷."
话音落下,火堆周围顿时寂静."灵碑谷..."林曜低声复述.那是大陆上最重要的封印之一,若真如柳湛所言,那后果不堪设想.
拓跋烈此刻走来,语气带着一贯的直率:"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就出发.趁他们未曾得手,先将余孽尽数斩尽."
林曜沉吟片刻,却摇头:"不行.今日一役,三方皆伤,若贸然深入,恐怕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拓跋烈眉头骤皱,冷声回道:"若因担忧而止步,他们反倒能趁机完成仪式.你我皆知,那祭坛绝非凡物."
僵持之际,沈若清放下符纸,淡声插入:"两位皆有道理.但我有一个发现,或许能让我们更清楚敌人的意图."
林曜与拓跋烈同时望向她.
沈若清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灰色的符文碎片.符纹扭曲,却依旧残留微弱灵光."这是我在祭坛残骸中寻得的.若我所学无误,这是'引灰之仪'的一部分."
"引灰之仪?"林曜眉头微皱.
沈若清解释道:"一种禁忌仪式.以灰烬为引,强行撕裂灵脉,使灵力反噬大地.若仪式完成,可在短时间内摧毁大片灵脉,让整个区域化为荒芜."
此言一出,火堆边瞬间寂静如死.
拓跋烈猛地握紧拳头,眼底燃起怒火:"若真如此,南境必将毁灭!你们要我如何按兵不动?"
林曜沉声道:"所以,我们必须兼顾稳妥与速度.明日召开军议,三方共同定策."
柳湛点头附和:"我会将推演所得整理出来,让诸位在军议中明了大势.此刻最需谨慎,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拓跋烈虽然心有不甘,却没有再反驳.他很清楚,仅凭蛮族残余兵力,难以再度孤军深入.
夜幕缓缓笼罩赤炎山.火堆的光影摇曳,映照在众人略显疲惫却坚定的面庞.远方,仿佛传来低沉的战鼓声,与山风交织,带来令人心惊的预兆.
沈若清望向天际,轻声自语:"战火...恐怕才刚刚开始."
林曜听见,却未出声,只是握紧剑柄.拓跋烈则坐在火堆旁,目光如烈焰般燃烧,等待着明日的军议.柳湛竹简上的符文渐渐汇聚,似要指引出一条更为险峻的道路.
风声呼啸,带来不祥的回响.赤炎山脚,火种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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