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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 曜源之門•曜靈之心

曜源之門轟鳴閉合,萬千符文逐漸黯下.

慕芸昭將曜靈之心交到司承璟手中,雙臂再也撐不住,身子一軟,虛弱地坐倒在冰冷的石階上.

她的白衣失去了曜光,眼神卻依舊澄澈,望著眼前那顆散發金輝的心核,嘴角隱隱帶笑.

「璟...你終於握住了它.」

聲音輕得幾乎被殿堂的餘音吞沒.

司承璟垂眸,手中曜靈之心熠熠生輝,卻在那光芒的映照下,看見慕芸昭面色驟然蒼白,額上冷汗涔涔.

他心頭一震,猛然意識到不對.

「芸昭!」

他半蹲下來,扶住她顫抖的肩.那一瞬,他看懂了——她燃盡了全部的曜力.

殿門之外,黑霧翻湧,一道高大模糊的身影已悄然逼近,四股兇戾氣息緊隨其後.

裂曜冥帝,與他的四將.

時間只剩一息.

司承璟眼神一沉,猛然從衣襟深處抽出一卷暗紋纏繞的古老卷軸.

卷軸表面覆著深沉的黑曜色澤,其上符文如鎖鏈般盤繞,散發出滲人的冷意.

——黑曜卷軸.

皇室秘藏的瞬移符,極為稀少.

一次僅能攜帶二人,會消秏大量曜力,但他已無暇顧慮.

他毫不猶豫,當即展開.符文瞬息亮起,扯裂空間,虛空中浮現一道漆黑的裂縫.

狂烈的力量湧出,仿佛要將二人吞沒.

「芸昭,撐住!」

司承璟咬緊牙關,將她牢牢攬入懷中.

下一瞬,他與慕芸昭的身影一同沒入裂縫,隨即被吞噬.

光影扭曲間,兩人徹底消失,留下一片破碎的金光.

光芒驟然炸開.

殿堂的景象化為無數碎片,兩人身影瞬息消散,直被送回曜都皇宮.

而就在他們消失的同一刻,冥帝與四將的黑影撲入殿堂,猛然伸出的手指,卻只抓住一片殘留的金光.

「遲了!」

冥帝怒吼,聲音震碎殿宇,四將在他身後齊齊跪下,氣息為之動盪.

曜靈之心——已被奪走.

光芒消散,二人已被送回曜都皇宮內殿.

慕芸昭氣息微弱,靠在司承璟懷裡,指尖冰涼.

而司承璟面色同樣蒼白,額上冷汗滲出,胸口起伏急促.

他低頭,感覺到體內曜氣如同被強行撕裂,運轉時斷斷續續,經脈隱隱作痛.

仿佛整個人被掏空,連握住曜靈之心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沒關係,」他壓下胸口翻湧的窒悶,嗓音沙啞卻堅定,「只要妳還在,只要曜靈之心還在...一切就值得.」

慕芸昭睫毛輕顫,似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抬手,顫抖地覆在他掌上.

那一刻,兩人都明白——代價已經無法挽回.

夜色深沉,寢宮內燈火昏黃.

慕芸昭虛弱地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胸口僅有細若游絲的起伏.她的曜力早已燃盡,連一絲靈息都感受不到,整個人就像一朵被風雨摧殘的白花,將隨時凋零.

侍女們守在榻旁,神情憂心,卻不敢出聲.

忽然,殿門「轟」地被推開.

一襲紫金袍的身影闖入,神色凝急,眼中滿是壓抑的痛苦.

「太子殿下!」侍女們驚呼,慌忙行禮.

——大皇子,司承珣.

他不顧眾人阻攔,徑直走向榻前,單膝跪下,伸手緊緊握住慕芸昭冰冷的手.

那一刻,他指尖顫抖,卻仍強行壓住聲音.

「芸昭...為什麼要這麼傻?」

他低語,眼底血絲布滿.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妳,沒有五曜之力相助,妳若強行打開曜源之門,必定耗盡曜力,壽命將盡...」

他喉嚨哽住,視線落在她蒼白的面龐.

「為了他...真的值得嗎?」

話音低沉,卻幾乎要碎裂成嘶吼.

榻邊的侍女們急忙上前,面色驚惶.

「太子殿下,您這樣於禮不合,請您盡快離去...」

其中一人甚至半跪在前,想要攔下.

司承珣卻像沒聽見似的,只是低頭凝視著慕芸昭沉睡的容顏,眼神滿是悔恨與無力.

他掌心的力道逐漸收緊,仿佛要將她最後一絲溫度留在手裡.

燭影搖晃,寢宮內靜得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

司承珣的聲音低啞,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在寢宮內回盪.

慕芸昭昏沉的意識如同浮於水面,耳邊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阿珣,是你嗎?」

她的心口微微一震,卻連睜開眼睛都無力.

眼前只有無邊黑暗,她卻彷彿看見他跪在自己榻前,緊握著她的手.

「對不起...」

她心底默念,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塵埃.

「我又做了讓你傷心的事...」

她記得司承珣曾苦口婆心阻止過自己,告訴她若沒有五曜相助,開啟曜源之門將會耗盡一切,連命都會被奪走.

可是她賭了.

——因為她以為,司承璟會回頭.

以為他會在最後一刻,阻止她.

但他沒有.

「我不該賭...對不起...」

眼角似有淚水滲出,卻在蒼白的臉頰上消失不見.

她真的太累了.

身體的疲累,已經壓得她無法再動;

而心的疲累,更像千斤巨石,讓她連回應都無力.

她只能在黑暗中,無聲地告訴自己:

——阿珣,若有來世,願我不必再選擇.

寢宮內,燭火搖曳.

太子司承珣因慕芸昭病榻前的虛弱與沉睡,情緒早已壓抑不住.

當侍女們再一次顫聲勸道「太子殿下,於禮不合,請您...」

他猛地轉身,怒聲喝斥「妳們都退下!怎麼,堂堂太子還使喚不得妳們?!」

他目光如刀,大手一揮,袖袍激起燭火搖晃.

侍女們嚇得臉色慘白,連連低頭,急忙退至殿外,不敢再多言.

殿內,終於只剩下他與榻上的慕芸昭.

司承珣緩緩俯身,指尖輕觸她蒼白的手,聲音壓低,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意「芸昭...妳可知,妳是我此生唯一的奢望.

哪怕妳看不見,哪怕妳將一切都給了他...我也從未放棄過妳.」

他垂首,在她耳畔低語,將深埋於心底多年的愛意盡數吐露.

最後,他停在她唇邊,呼吸顫抖,終於留下輕輕一吻.

這一幕,恰巧落入門外暗處的視線.

——司承璟.

他本是欲探望芸昭,卻親眼見到太子對她的舉動.

胸腔裡醋意如烈火翻湧,將理智幾乎焚盡.

他眼神瞬間沉冷,卻強自壓抑,沒有推門而入.

只是袖袍一甩,轉身而去,心底的決心在此刻化為鐵石「我要登上王位.只要我成了界皇,皇兄便再無資格與我爭芸昭.」

翌日,宮中流言四起.

——「太子夜闖聖女寢宮,行為不檢,有失皇室體統.」

——「聖女竟週旋於二皇子之間,未免太過失德.」

一夜之間,兩位皇子與聖女的名聲皆被推至風口浪尖.

誰是天命?誰是真心?誰又是奪愛之人?

朝野一片嘩然.

萬鱗殿上,金磚鋪地,龍柱森嚴.

清晨鼓聲才響,群臣已齊聚.

昨夜之事,早已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

當眾人立於殿中,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兩位皇子與聖女的名字上.

「啟稟陛下!」一位御史首先上前,聲音鏗鏘「太子司承珣夜闖聖女寢宮,行為不檢,有辱皇室清譽!若不懲處,恐天下群臣失望,萬民失信!」

另一位大臣立刻出列,拱手相對「御史此言過重!太子與聖女情深,憂心她傷弱,故有一時衝動,豈可因一念真情便論罪?若嚴懲太子,怕失人心!」

話音剛落,殿中立刻沸騰,支持與反對之聲此起彼伏.

有人指責太子有失儀度,有人則暗裡認為「聖女若真與二皇子牽扯不清,此事更是不得體」.

坐於龍榻上的界皇司戩眉目森沉,一言不發,指尖卻緩緩敲擊著龍案.

殿內壓抑的氣氛逐漸凝結,仿佛大雨將至.

群臣爭論聲不斷,或責太子,或疑聖女,殿中局勢已如烈火.

「太子行為不檢,聖女德行難服!」

「若聖女心不在天命,如何承曜界重任?」

「陛下,必須有個說法!」

聲音此起彼落,直逼龍案.

司承璟眉目陰沉,正欲開口,卻見太子司承珣忽然上前一步.

他高大的身影立於殿中,單膝下跪,衣袍拖地,聲音洪亮而堅決「此事與聖女無關!」

殿內瞬時一靜.

司承珣抬首,目光掃過群臣,聲如洪鐘

「是本宮情急,夜闖聖女寢宮,只因心憂她傷勢,失了分寸.若有失儀度,皆由本宮承擔,與聖女無涉!」

眾臣面面相覷.有人還欲再言,卻被他如刀的眼神逼得噤聲.

「聖女乃天命所選,承曜界萬民之望,本宮怎敢讓她蒙受一絲污名?」

他雙拳緊握,額上青筋畢露,聲音幾乎是咆哮,卻字字鏗鏘.

「若需懲處——就罰本宮一人!」

殿內再度譁然.

有人竊竊私語「太子竟願獨自抗下?」

有人皺眉低語「如此護著聖女,是否真有私情...?」

司承璟目光深邃而冷沉.他看著跪地的兄長,心底的情緒翻湧複雜:既有怒意,也有一抹難以言說的嫉意.

晨光自雕花窗欞灑落,薄紗輕垂,室內依舊寂靜.

慕芸昭緩緩睜開眼,頭腦仍有些昏沉,胸口隱隱發悶.

侍女們見她醒來,驚喜又憂慮,急忙扶她坐起,卻神情支支吾吾.

「...昨夜,可有發生什麼事?」

慕芸昭聲音微弱,目光卻堅定.

侍女們對視一眼,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垂下頭,小聲啟口「聖女,太子殿下...昨夜入了您的寢宮.今日萬鱗殿上,群臣爭議,責聖女失德.

但太子殿下一力承擔,聲言一切皆出於己身,與聖女無涉.」

慕芸昭怔住,指尖微微發抖,眼底漸漸漫上一層濕意.

「...阿珣...」

她低低呼喚,聲音裡滿是心痛與悔意.

她閉上眼,彷彿仍能感覺到昨夜他在夢裡的低語與那一抹溫熱.

明知那是她無法給予的回應,他卻依舊選擇以自己之名,去護她清譽.

「為什麼...要這麼傻...」

她輕聲呢喃,心口像被重重壓住.

侍女紅著眼勸道「聖女,太子殿下是真心...」

慕芸昭卻搖了搖頭,聲音哽咽「正因為是真心,所以最傷人.」

她抬手覆在胸口,淚水終於滑落.

她知道,這世間對她的誤解與責難,太子都替她擋下;

可這份護持,卻讓她背負更重的愧疚.

「若有來世...阿珣,願我不再虧欠你.」

近月來,宮廷流言四起.

「太子癡戀聖女,失禮闖宮.」

「聖女周旋二皇子與太子之間,失德無儀.」

御史連日上奏,朝臣於萬鱗殿爭論不休,左派責太子不檢,右派疑聖女失德,中立者則擔憂——若皇室天命蒙塵,曜界人心必將動搖.

界皇漸漸意識到:若不作出懲處,皇權威信必將崩解.

——再愛惜也不能護,因為皇位高於一切.

終於,金鼓三通之日,他在萬鱗殿上起身,聲音沉冷如鐵「太子司承珣,行為不檢,有辱宗室威儀,廢除太子之位.二皇子司承璟即太子之位」

「聖女慕芸昭,德行受疑,未能端正自身,自今日起撤銷聖女之號,幽禁於黑曜牢,不得再出.」

界皇下旨,廢長立幼,司承璟自此成為新任太子.

萬鱗殿內,百官齊呼「賀太子殿下」,聲勢如潮.

在眾人恭賀的目光裡,他低下眼簾,指尖卻在袖中微顫.

——是了,他終於如願,成為唯一的繼承人.

但心底那份喜悅,卻被無法掩蓋的陰影壓碎.

因為慕芸昭...已被幽禁在 黑曜牢.

那裡是曜都最深的禁獄,專囚關涉天命與皇族秘辛之人.

鐵鎖鎖魂,符文封氣,任誰也不能私自探視.

哪怕他已是太子,也無能為力.

他夜裡常輾轉反側,腦海揮之不去的是她被押走時,蒼白卻仍舊安靜的身影.

他想衝去看她,想救她出來,卻明白自己若妄動,將失去一切.

「芸昭...」

他在無數個夜晚低聲喚她的名字,心口被鋒刃般的自責撕裂.

「若我再強一些,是否就能護住你?」

然而天命並不給他選擇.

不久之後,界皇驟然崩逝.

權臣推舉,百官擁立,太子司承璟終於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萬民呼拜,鐘鼓齊鳴,他披上帝袍,手中握著他夢寐以求的皇權.

——卻再也握不住她的手.

因為慕芸昭,已在黑曜牢中,孤身一人,形影寂寥.

他司承璟成了界皇,卻在登基之日,心底空落得如同死城.

他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最愛之人.

=====

司承珣自被廢去太子之位後,但他仍是皇子,卻已無實權.

朝中無人再聽他言語,宮中亦不再有人向他行「太子之禮」.

他仍居東宮,卻早已成了徒有虛名的廢太子.

日日裡,他得知慕芸昭被幽禁在黑曜牢.

他求見界皇,卻被冷聲拒斥;他試圖買通看守,卻被嚴令阻斷.

哪怕他尚是皇子,卻連一步踏入牢門都做不到.

夜深時,他常一人立於宮牆之下,眼神死死望向黑曜牢的方向.

他想救她,卻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比廢位更令他痛苦.

「芸昭...」

他喃喃低語,聲音沙啞,

「我已失去一切,卻還是救不了妳.」

最終,他心灰意冷.

在一個清晨,他換下一身華服,只著素袍,未攜從人.

獨自踏出東宮,城門開啟,朝霞初升.

他策馬而行,背影孤單決絕,漸漸沒入曠野.

自此,京城再無大皇子司承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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