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初夏特有的凉意,从阳台的缝隙钻进客厅.
窗帘被轻轻掀起,又缓缓落下.
我蜷在沙发里,手机在指尖一下一下滑动,却没真正看进任何内容.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还是白天面试的画面——
顾魏低头喝水时的沉静;
被递上蜂蜜水时那一瞬的微愣;
还有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像一层薄雾,怎么也拨不开.
就在思绪几乎失控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备注是——
星耀传媒.
我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喂,您好?"
"是林苏小姐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温和而专业,"恭喜您通过顾魏老师私人助理的面试.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到星耀传媒一楼大厅签到,办理入职手续并签署劳动合同与保密协议.记得携带身份证,学历证明原件,以及一寸免冠照两张..."
她说了很多.
我却只听清了四个字——
通过面试.
我真的,通过了.
真的要靠近顾魏,走进他的生活,去揭开那些我一直认定的"虚伪"了吗?
电话挂断后,我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下一秒,身体猛地一动,却又坐回原位.
兴奋,紧张,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安.
我点开倩倩的聊天框,飞快打字:
[我过了!明天去签合同!]
几秒后,视频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屏幕那头,倩倩举着奶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靠!真过了?爽姐没为难你?顾魏是不是对你特别有好感?"
"不知道."
我抱着抱枕,声音闷闷的,"我还给他递了蜂蜜水,本来以为完了,结果...偏偏选了我."
"递蜂蜜水?!"
倩倩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她很快又补了一句:"不过顾魏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他对工作人员一直挺温和的.上次有粉丝偶遇,他还帮人捡应援牌."
我怔了一下.
"我今天见到的顾魏...好像跟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我轻声道,"大家都说他冷漠,难靠近,可他其实很安静,也很礼貌."
话音一转,我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可能是装的.他最擅长的,不就是立人设吗?"
倩倩翻了个白眼.
"林苏,你清醒一点.顾魏要是真立人设,早就天天买热搜了,还用得着沉两年才复出?"
她翻出一张照片举到镜头前.
"你看这个.三年前雨戏,场务摔了,他第一时间去扶人,还把外套披人身上.路人拍的,哪来的时间演?"
我盯着照片.
没有灯光,没有滤镜.
他的神情克制而认真.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
"人都有两面."
我仍旧嘴硬.
倩倩叹了口气.
"你不是看不到他的好,是你不想看."
我张了张嘴,却没反驳.
因为我知道,她说得对.
从一开始,我就戴着偏见靠近他.
他做什么,我都下意识地替他找"动机".
可那句——
"樱桃发夹很好看."
却偏偏在我心里,留下了不该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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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提前半小时出门.
阳光很淡,空气里带着初夏的味道.
我穿着浅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文件袋被攥在手里,指尖发凉.
星耀传媒的大楼在阳光下反射着天空的颜色.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大厅.
"您好,我是林苏,来办理顾魏老师私人助理的入职."
"林小姐您好."
前台小姐笑容职业,"行政部张姐已经在等您了."
电梯缓缓上升,我的心跳也跟着一点点攀高.
合同,保密协议,一条条条款清晰而冷静.
不得泄露行程,不得曝光私生活,违约需承担高额赔偿.
越严格,越像是在守护什么.
笔尖落下名字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
像是亲手按下了一枚开关.
"顾魏在顶楼休息室."
爽姐合上文件,抬起头看着我"他让你过去一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推门进去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白色卫衣,发丝微乱.
阳光落在他侧脸上,安静得不像一个被聚光灯包围的人.
"坐."
他抬头.
他递给我一个黑色背包.
"明天六点直接过去我的宿舍,等下有人带着你去宿舍那边熟悉一下.."
我接过包,指尖触到温热的保温杯.
原来他连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别迟到."
他说完,又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目光在我发间停了一瞬.
"樱桃发夹,很好看."
我愣住,下意识摸了摸头发.
"谢谢,顾魏老师."
他没再回应,只是低头继续看剧本.
我退出房间,直到走出那层楼,心跳仍旧没有平复.
阳光落在地面上,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背包,忽然意识到——
我以为我是在靠近真相.
可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
我已经,一步一步,
走进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