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分钟,车子到达大学生所指的路口.
一个带着口罩的漂亮女孩,早已经等在了路边,语气有些惊愕:"你...你就是邱文俊啊?"
赵戈有点懵:虽然天很黑,但男女朋友这么亲密的关系不可能认不出来吧!
照片...?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学生与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其实压根儿就没见过!
果然,后排的大学生邱文俊连忙出声解释.
靠嘴吃饭的赵戈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也能勾搭上?
这技术,得学!
回头给大学生磕一个,明年应该能脱单!
在女孩的指引下,汽车靠右拐进乡道.
路不宽,有点曲折.
两旁车灯偶尔照到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菜园子,里面白菜和菜苔长势很不错.
安置房的地势很高,位置显眼,白天在省道上就能看清.
最靠近路边的两户人家,二层新房配小院子,很有一种低配版别墅的味道,看上去很上档次,让人觉得比大城市住的还爽.
不过,这是假象.
路修了,房子盖了,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没有人气了!
农村,没有能让年轻人养家的产业!
路上,赵戈与女孩聊天,了解到了村里的具体情况.
因为没有什么工作机会,村里的人口流失非常严重,从十几年前的四十多户,减少到了十几户,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老人.
赵戈暗自叹了口气,他的老家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不仅是Z村,整个Y县,以及他的老家C县的赵村,甚至大部分小县城都是这样.
村里的年轻人,都只是大城市打工的身影之一罢了.
...
小汽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开过了狭窄的水泥马路之后,进入安置房旁边的草谷场.
草谷场非常大,还是水泥的,除了一些草垛,非常空旷,可以停车.
两边都种着树,环境相当不错.
赵戈正在恶趣味的想着:就应该把那些墓地跳舞的大妈,拉到这里来跳舞!
"汪,汪汪...!"
车还没彻底停稳,几只狗飞奔而过,叫声打断了赵戈的歪歪.
其中一只狗仔,刚好被车胎压过,流出一摊血.
司机下车之后,非常心虚的将死掉的狗仔,踢进车底下,身形悄然移动,挡住狗血.
这个小动作,只有离得近的赵戈发现,微笑的看了一眼尴尬的司机,没有点破.
天很黑,随后追来的老头,没注意这一幕,手里提着一只挣扎的狗仔,另一只手里拿着木棍,追逐两只大狗,压根儿没管他们这群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赵戈总觉得老头刚刚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还诡异的冲他咧嘴微笑!
老头所剩不多的牙齿特别锋利,嘴角似乎还挂着血迹!
甚至,赵戈看着老头提着狗仔的背影,看动作有点像是在往嘴边凑,似乎,好像是在啃咬...
吸血?
这个词,猛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赵戈怀疑自己想多了,毕竟刚刚看了太多的咬人吸血的报道,而且天太黑,看不太清,大概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今天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什么都往灵异诡谲上面联想,好像把这辈子的恐惧都用出来了一样,搞得有点神经紧张.
这种状态,让他很不舒服!
漂亮女孩语气有些古怪的解释:"今天非常怪,村里的家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都在往外跑.
我们家的鸡,被抓进笼子里,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在拼命的挠鸡笼!
今天我家的狗儿也发神经了,不仅不肯进屋,任何人靠近都摆出一副要咬人的凶恶样子,连我爸给它喂饭都不行.
天黑的时候,狗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回家.
晚饭之前,村里开会讨论了,觉得可能有地震,已经通知到各家了.
你们也注意一点,今晚都别睡得太死,一有不对劲儿,赶紧往外跑!
晚上一定要留一个人守夜,别都睡着了!"
赵戈脸色变了.
动物在躁动,鸡不进笼,鹅在乱跑,狗不归家...
这都是大灾难的前兆!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是远超过人类的.
小学课本里面就讲过:地震来临之前,猪不进食,牲畜不进圈,鸟儿会乱飞...
种种征兆都预示着大灾难要来,非常像地震.
但赵戈疑惑了:地震的预兆,似乎也没有这么强烈吧!
动物集体逃跑,这是前所未闻的!
甚至,连人类最忠诚的朋友——狗,不仅不回家,摆出攻击姿态.
这不像是地震!
赵戈仔细思索了一下:省里大部分地区是平原丘陵,不是地震高发区,泥石流也不常见,冬天不是丰水期,洪水不是时候,冻雨也不会引起动物躁动...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正当他想不通的时候,众人已经穿过草谷场.
女孩上前沟通之后,赵戈等人进入安置房.
人有点多,略显拥挤.
不过关上大门,没有了外面刮骨一样的寒风,反而感觉很有人气,暖和了不少.
众人一番客套,打了个招呼.
先来的那一车人也是四个人,司机与小年轻是父子,剩下的乘客则是一对母女.
妇女三十五六的样子,算不上漂亮,但很有气质,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照顾发烧的女儿了.
Z村是自然村,是老一辈人约定俗成的叫法,真正的编制其实是组,要加上付近的a村,b村等多个自然村,才是意义上的村级编制——苦泉村.
管事儿的人,是个很健谈的小老头,村里人叫他队长,赵戈等人也就跟着叫队长.
在老队长的安排下,两车人一起商量怎么分配房间.
由于住多长时间不确定,参考上一次,搞不好要一两个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相互都很客气.
安置房只有一栋小楼,分上下两层,一共四间卧房.
赵戈选择了与相对比较熟悉,不油腻,且看上去情绪稳定的大学生,达成一致,一起住楼下.
当然,他真正的目的是想交流一下,学习撩妹技术!
大学生倒是无所谓,刚刚确定房间,就直接撒手不管了,与只见了一次面的漂亮女孩,拉着手出去说悄悄话了.
赵戈看着甩手不管的大学生去谈情说爱,无语的走进房间准备铺床,打扫房间.
这里长期没有人住,前一波工程队走的时候,收拾得很干净,锅碗瓢盆一个没看见,床单被套就剩下床了.
还好村里的人都还不错,老队长也是个热心人,到处张罗,搞来了几套老棉被,不算新,款式也很老,但挺干净的.
又从自家搬来了口炉子,拿来了电饭锅和一次性碗筷.
还将他们的情况,打电话报备了镇里.
镇里也给出了回复:吃的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负责人明天给城区送米和菜的时候,捎带会送一部分过来.
解决了吃和住的问题,让赵戈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当放假了.
看着一把年纪的老队长忙前忙后的,赵戈连忙上前给老队长递烟.
老队长接过烟,越发欣赏赵戈了,高兴之下,非要把家里准备好的狗腿搞来,一起喝两盅,拉都拉不住.
过年期间,菜都是现成的,热气腾腾的火锅很快做好了.
也许是狗肉火锅很香,也许是真的饿了,也可能是老队长太热情,众人半推半就围着火锅坐下.
大家边吃边开始唠嗑,这个时候赵戈才算认识了这群人.
邱文俊,某大学计算机系的大四学生,因与各路女友约会,耽误到现在才回老家,现在才会与赵戈坐一桌.
在工地打工的廖志刚,干活儿踏实卖力,过年包工头加工资求着他留下,不用干活儿,帮忙看着设备,照样给工资.
但是,家里老婆孩子都病了,不得不连夜回老家.
刚进体校的周文强,父母离异,司机父亲陆仁贾接单,打算顺路带他回老家过年玩几天.
最后一位是妇女,担心发烧的女儿,报了个名字——苏婷,随便吃了两口,就上楼守在房间里面.
围着火锅,话题也聊开了.
大家都表现出对这场流感的担忧,期待管控早点结束,生活回归正轨.
陆仁贾父子都不是健谈的人,早早进房间休息了.
廖志刚抱着手机,边吃边打电话,心思不在聊天上.
大学生随便吃了两口,就忙着回复各路女友的消息.
倒是赵戈,贺军和老队长,都是有经历,聊得开的人,总能找共同话题,越说越上头.
由于今天动物的反常表现,赵戈和贺军都表示不能喝酒.
否则晚上真的发生地震,可能就在睡梦中醒不来了!
本来还打算劝酒的老队长,这才猛然想起来这茬,惊出一身冷汗,不然可能要出大事...
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老队长也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老伴去世早,女儿早就出嫁外地...
几年前,修省道征地补贴了不少钱.
没儿子,不需要攒钱买房.
所以无欲无求,也不计较得失.
赵戈只能羡慕,他也想过这种无欲无求的日子!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社会需要年轻人有追求,否则房子,车子卖给谁呢?
...
火锅吃了很久,久到赵戈送老队长出门的时候,村里几乎看不到亮灯的人家.
送完老队长,赵戈感觉挺累的,回房间就躺下了.
"咚,咚咚!"
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的,也不记得睡了多久.
"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赵戈是个懒床且有起床气的人,平时闹钟响了,都要在床上磨蹭十几分钟,才刷牙洗脸.
但是,磨蹭了两分钟,赵戈想到了大灾预警,猛然惊醒,赶紧披着羽绒服快速跑进客厅.
众人都很警觉,当赵戈跑出来的时候,人基本都出来了.
大家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迟到的赵戈,就继续关注手里拿着拖把,双眼死死盯着大门的陌生青年人.
来者带着眼镜,长相很斯文,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身上穿着白大褂,额头还在冒汗,手非常用力的抓着拖把,双眼死死的盯着门口.
赵戈一扫困意,凑上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方身上的衣服,不是医生就是护士,明显不是来借宿的.
这就让赵戈有些懵b了,预想中的大天灾没有爆发,倒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白大褂.
大学生邱文俊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茫然.
负责守夜的廖志刚一头雾水,也很无语:"不知道,我听见敲门,刚打开门,他就冲进来把门反锁,接着就一直摆出这副样子.
因为今晚动物异常,怕出事儿,我就把你们都叫醒了."
客厅的人多起来了,眼镜青年感觉人气旺了,才慢慢放松.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渐渐冷静下来.
青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他是卫生室的值班医生,名字叫王烨,今天晚上值班.
近期昏迷的重症患者很多,县医院床位不够,卫生室住了几个新型流感重症患者.
他们都是周围几个村的,已经重症昏迷到无法进食,需要注射生理盐水,补充葡萄糖,就一直留在了卫生室.
王烨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着:"刚刚,我在医生专用休息室睡觉,听见外面有声音,就起来查看.
走到诊室就看见留观室里面...里面,有个患者居...居然站起来了,对着一旁负责照顾的人脖子处...咬...咬,看样子是在吸...吸血!"
他声音夹杂着恐惧,且断断续续,听得赵戈等人面面相觑.
讲道理,这么离谱,充满了三哥味道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国内,赵戈是完全不信的.
但是,对方颤抖的声音,恐惧的眼神,让赵戈迟疑了.
赵戈暗道:"不会吧!"
刚刚吃完国外的大瓜,感觉很欢乐,还写了一些有质量的评论,回头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有这么巧吗?
王烨知道众人不信,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就出声喝问了一句.
然...然后,那个患者就转过头来看着我,朝我冲了过来,想咬我!"
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恐惧,颤抖的描述,当时的情况:当时那名患者,满嘴都是血,指甲和牙齿非常锋利,就像港片里的僵尸一样!
被咬的人,脖子大动脉破裂,血喷溅了一地!
王烨被吓坏了,顾不得拿桌上的手机,拔腿就跑,冲出了卫生室.
然后,他就想找人借手机报警.
一路上,他去过队长家,也敲了两个村民家的门,没人回应.
外面太黑了,村民家里都没亮灯.
他不敢停留太久,怕那个患者破门之后追上来,在每家每户门前敲几下,喊两声,没人回应就跑了.
一直到了安置房这里,发现有灯光.
守夜的廖志刚几乎没睡,整夜都在给家里打电话,第一时间给他开了门.
然后...就是刚才赵戈看到的那一幕.
年纪最小的周文强,一脸惊愕,连忙高呼:"吸血...是僵尸吗?不对,不跳,走路,是丧尸吗?"
他马上被父亲瞪了一眼,猜测也被众人无视了.
因为,这不是电影!
而且现在有人被咬伤,甚至可能已经被咬死了!
事情,非常严重!
国内对人命大案是非常重视的,搞不好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别说村里,县里,连省里都会重视.
众人听完诡异的故事,纷纷皱眉,心里已经骂娘了.
大家只是路过而已,被困在这里也就算了,现在遇上人命大案,而且匪徒还在外面肆虐,随时可能杀进来!
这找谁说理去呢?
一直在楼道听众人议论的妇女,听说了人命大案,缓缓带上房门,也准备一起商量.
这个期间,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然而打了半天电话,手机里面只是反复传来让人痛恨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所有人的结果都一样,让赵戈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恐惧感更强了.
医生王烨借了个手机,给县里领导打了电话,结果也是无人接听.
众人非常着急,偏偏这个时候,门外传出了响动.
"嗞嗞,嗞嗞嗞...!"
一股猫爪子挠心的响声传来,顿时让所有人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