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继母发出经济追缴公函的次日清晨,曲晚意知道,单凭那份公函,不足以让张氏在三天内乖乖交出所有款项,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解决眼前人手不足的问题.
她派李嬷嬷去主院传话,告知安国公:西厢房整理嫁妆之事,牵连甚广,仅凭李嬷嬷一人难以胜任,要求增派精通文书和庶务的忠诚仆役.
安国公曲平山很快便派人送来了一封签文.他清楚曲晚意是在暗示他,如果不能提供合适的,忠诚的人手,她随时可能将那些牵连到安国公府声誉的账目提交给衙门.
曲平山的回复既是授权也是警告: 他没有从府内抽调任何仆役,而是准许曲晚意亲自去京城最大的人牙子（人贩子）市集,挑选十名丫鬟仆妇作为帮手,费用从公中支取.
曲晚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是曲平山在向她展示,他兑现了"恢复权限"的承诺,并且给予了她彻底摆脱府内眼线的权力——她可以挑选签下死契,身家清白且只忠于她的人.
"李嬷嬷,你跟着我一同去,毕竟你是府中老人挑选些人也比较容易些."曲晚意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挑选丫鬟,讲究的是效率和心性,不是靠运气."
她带着李嬷嬷,乘坐马车,低调地前往京城最大的牙行.
京城的牙行市集人声鼎沸,各色仆役集中于此.曲晚意一眼便看出,那些卖相好的丫鬟大多精于言辞,心气也高.她要的不是美貌,而是规则和忠诚.
她走进一个专门售卖**"死契"仆役的区域.她首先选了三名身强体壮,面容沉稳的妇人**,作为西厢房的粗使仆妇和守门人.她们眼神坚定,一看便是能执行命令的人.
随后,她开始挑选贴身丫鬟.她没有问她们琴棋书画,而是问了三个直击人性的问题:
"若有人指使你偷听,你会如何做?"
"你所求为何?"
"你可识字,对账目有无概念?"
大多数丫鬟回答得巧言令色,唯独一个名叫春花的瘦小丫鬟和一名叫秋月的沉静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春花回答第一个问题时,眼神闪躲,但当曲晚意问到第二个问题时,她却直言:"我只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和温饱." 她没有说谎,她的诉求简单而直接,曲晚意判断她求生欲强,可做机警打探.
秋月则回答,如果有人指使,她会"先听,再判断是否值得向主子汇报",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份规则和体面".秋月不仅识字,且在旧主家帮忙看过账目,沉稳且有知识基础.
曲晚意心中有了决断.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文一武两位重要助手.
曲晚意最终挑选了七名仆役,全部签下死契.她回到府中后,立刻宣布:西厢房所有旧仆,全部调回张氏处,西厢房只留新选之人.
而与此同时,继母张氏收到了曲晚意那份"贪污公款,售卖假货"的起诉公函,彻底崩溃.
她四处求助,却发现安国公避而不见,国公府的管事们也对她敬而远之.五万两银子,她根本拿不出来,更可怕的是,一旦衙门介入,她将面临牢狱之灾,甚至可能株连到整个国公府的声誉.
张氏知道,安国公府已经放弃了她,就像当年抛弃嫡妻一般.她绝望之下,决定双管齐下:
她连夜偷偷修书,派心腹婆子送往她的娘家——京城张府.张府虽然只是三品文官家庭,但家中有几位老亲关系网复杂,且张氏的长兄在京兆府有些许门路.张氏乞求娘家能施压于安国公府,并提供银钱或寻找人脉,以便三日后压下曲晚意即将呈报衙门的罪证.
随后,张氏紧张地前往掌控内院大权的安国公老夫人（祖母）的松鹤院.她知道,只有老夫人能以
"安定内宅"的名义,直接对曲晚意施加压力.
"老夫人!您要为妾身做主啊!那曲晚意一回来,就要将我送进大牢,她这是要毁了我们张家,也要毁了国公府的声誉啊!"张氏哭得肝肠寸断.
老夫人坐在紫檀木椅上,虽年迈但气势威严.她冷冷呵斥了张氏的贪婪,但话锋一转:"然而,曲晚意一回来便要清算五万两银子,且威胁将府内丑闻呈报衙门,未免太过急功近利.她是嫡女不假,但安国公府的规矩,还轮不到一个刚回府的黄毛丫头来立."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着张氏:"你去告诉曲晚意,从乡下回来至今还没给老身请安,明日便来松鹤院请安.我倒要看看,这个被送去乡下十年的丫头,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曲晚意在西厢房,通过春花和李嬷嬷的打探,很快便收到了老夫人召见,以及张氏连夜向娘家求助的情报.
"祖母?张府?"曲晚意冷笑一声,"一内一外,倒是配合得好. 看来,是时候见见安国公府真正的内院掌权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