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音乐播放着,是一首带着微微苦涩的情歌.
许言没想到他会喜欢这种偏情绪流动的曲风,便随口问:"你也喜欢这类型的歌曲吗?"
严栩轻声一笑,侧头瞥她一眼:"怎么?以为男生只听轻松曲目吗?"
许言微微扬起嘴角,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的城市灯影.她轻轻跟着旋律哼着,声音不大,却莫名让车内的空气变得柔软.
严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听她的声音,听她的呼吸,听那种从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让他放松的节奏.
在红灯的间隙,他看着她侧脸的线条,柔顺又安静.他怕打扰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儿.但他知道,画家需要灵感,而灵感常常是在最安静的放空中悄悄浮现.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
许言原本漫不经心地哼着,可渐渐察觉严栩一直在听——不是礼貌的倾听,而是某种认真得让人心跳慢半拍的专注.空气悄悄染上一点无法忽视的微妙气息.
严栩忽然开口:"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许言怔了一下,但没有问去哪里,只是轻轻点头.她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节奏——偶尔的主导,不强势,却让人安心.
车子离开市区,灯光渐渐变少.道路安静得连风声都清晰.
最终,严栩把车停在一个不太热门,但风景极美的海边观景台.
车门打开的一瞬,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点潮湿的凉意和夜的沉静.
严栩轻声道:"想去看看夜景吗?"
许言点点头,顺着步道走到观景台前.栏杆边的灯微弱,却刚好把海面照出淡淡的光,仿佛夜色在轻声呼吸.
她靠着栏杆,看着远方的浪一点点落下,散开,又重新聚集.那是一个复杂却又简单的节奏,就像情绪在胸腔里松动的方式.
她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这片海像是能吞掉烦躁,把心底那些无法言说的压力悄悄带走.
严栩没有靠得很近,但也不至于太远——刚刚好的距离,让人觉得安全,舒服,不被打扰.
风把许言的头发吹起一缕,又落回肩头.她轻轻吸气:"这里...真的很安静."
"嗯."严栩看着海,也看着她,"我偶尔会来这里."
许言转头看他:"平常一个人吗?"
严栩笑了笑,眼底柔和:"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带别人来."
这句话轻轻落进她心里,像是某种没有说明的答案.
海浪声一下一下拍打岸边,风从两人之间穿过.许言忽然觉得,这不是他刻意安排的浪漫,而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夜里,自然而然抵达的某种温度.
她抬起头望着夜空,轻声说:"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那就多待一会儿."严栩道.
许言沉默片刻,嘴角悄悄弯了一点:"你这样说,好像你知道我要什么."
严栩没有回头,但语气轻得像夜风:"想让你舒服一点,不难猜."
那一瞬,她胸口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是心动的轰然,而是某种温和,持续,细致的卷入.
许言继续望着海,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谢谢你."
严栩这才转头看她,微微一笑:"不用谢."
夜色把两人的影子拉长,风在他们之间留下了一条清晰又模糊的线.
那是距离,也是靠近.
那一夜,许言没有问严栩为什么带她来,也没问他平常是否会失眠,是否也在逃离某些无形的东西.
因为她知道——有些答案不需要开口.会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方式,自然落在两人之间.
而此刻,他们只需要安静地站在海边,听着同一首从车里传来的,带着微微苦涩的情歌.
夜色温柔,风也温柔.故事在这里,没有结束,但悄悄又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