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尔不可置信地看着跑远了的特劳里格,还是瘫在了地上.由于肋骨处特别痛,米格尔怕跑步的话疑似断了的肋骨可能会刺到内脏,索性就不追了.算了失败了就失败了吧,米格尔.米格尔和旁边的人说:
"帮我叫救护车就好.别动我,我怕肋骨刺到内脏."
就这样,闹剧就算正式结束了.
第二天,特劳里格听说了米格尔在医院的事情.妈呀,我以为他很经撞呢,结果是个脆皮.特劳里格暗暗吐槽,还是赶紧赶往了医院.问了一下前台,说昨天确实有一个名为米格尔的又高又壮的小伙子入了愿,好像只是肋骨有一些开裂而已.
"不过问及缘由,他一直都说是以前在巴西的格斗比赛的旧伤复发了,就没当回事."
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特劳里格暗想着,问了病房号,就往楼上走去.
病房门口是一个黑发青年,有着和米格尔同样的肤色,穿着休闲服装,比特劳里格高了一个半头,眼睛也是蓝色的.特劳里格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后者也反应过来,问:
"你就是特劳里格吧."
"呃,恐怕,我是的."
"我是米格尔的哥哥,萨缪尔（Samuel）."
哦?暴露了吗?特劳里格咽了一下口水,听听这人到底会说什么.
"我看了你们俩打架的视频,很精彩嘛.揍的不错,这小子就是欠揍."
那没事了,特劳里格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楚人录了视频,自己人在看;并且貌似米格尔的家人也并不在乎.
"说起来,我也有点蠢蠢欲动了."萨缪尔双手合手,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算了吧."合着都是武痴呗!不过他可打不过.昨天他也有这家伙的资料,人家已经24岁了,同为格雷西家族的人,昨天他弟都这么变态了,练得更久的更打不过的.再者身高1.90 m体重 100 kg,这个量级着实是敌不过啊.
米格尔在室内听着他们讲话,只是沉默,思考着什么.
身为格雷斯族人,他从小到大都被迫联系巴西柔术.小时候他经常在家庭的武馆里面和各种各样的人缠斗.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身而为人,却一定要继承家业,去当一个柔道家呢?每次他和别人打架的时候都会把对手打的浑身是伤,他不理解,他的命运为何会如此?都是那些人害的啊!不留余力地,无情地把别人的关节拆下,或者折断别人的四肢,再施以足球踢,直到被人拉住为止.
他的父亲看见他这残暴的个性,却没有停止对他的训练,反而更加寄予厚望,认为这番表现正显示了米格尔作为格雷西族人的天赋.苦练之,鞭策之,望子成龙.但是随着米格尔逐渐长大,也变得愈加叛逆.他11岁起就开始加入巴西的里格斗界,只为了满足摧残人体时的快感,哪怕时间到了也要去扣别人眼珠子.
一日,连胜了八回的12岁的米格尔对上了一个体型瘦长的人.后者自称是舞者,以极其诡异的腿法击败了米格尔.问及是什么功夫的时候,舞者说出了那个即将影响他一生的格斗术:
Capoeira
舞者不愿透露姓名,就连在里格斗界的姓名也是用的舞者.他告诉米格尔,武即是舞,没有秩序的暴力就只能是暴力,只有暴力被秩序化了,被抚顺了才能成为武,舞也是一样的.米格尔从此洗心革面,白天在自家拳馆苦练巴西柔术,夜晚则偷溜出去与舞者练舞.随着时间的推移,全国柔术大赛开始了,16岁的米格尔得到了季军.当他满心欢喜要去和舞者诉说自己的激动,却发现再也找不到舞者的身影了.
几天后,舞者被黑帮射杀的消息传出.舞者有本名,只是在道上有仇家,便名为舞者.然而没有人为之哀悼,父亲甚至说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格斗家罢了.米格尔听后愤怒至极,当即动起手来.当米格尔使出舞一样的步伐时,父亲难以置信的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无法相信他竟然去学那种歪门邪道,痛斥其不会珍惜自己柔道上的天赋.米格尔也变得愈发的阴沉,天天在外边打架斗殴,终日沉沦.虽然被家人劝说多次,可米格尔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他膝顶,砸肘,扣眼,足球踢,拧头,戳喉结,无所不用其极,认为一切街头上的混混都是武的反面,都是些暴力的,无秩序的产物,自己则要摧毁他们.父亲实在没办法,一家子就移民到了美国.
思绪被外面的叫声拉回到现实中.萨缪尔一再要求让特劳里格用二字钳羊马夹住自己的腿并尝试挣脱,后者无奈只得给他试一试,夹住了大腿后,萨缪尔虚晃一拳停在特劳里格脸前.
"当时我夹住的是他的小腿,不一样的.你们的腿真是比我的命还长,一夹住小腿就能让你们打不到我了."再一试,果然不行.
"厉害啊你特劳里格."
萨缪尔称赞道,同时又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特劳里格招架不住,就把岔开了话题说要进去看看米格尔.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护士什么的都在外面.中间一张白色病床,米格尔躺在上面,穿着病服,并没有盖被子,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窗帘被拉上了,灯也没开.
"明明只是小伤,也能独享一个病房吗?看来你爸妈给你出了大钱啊."
见米格尔沉默不语,特劳里格找了张椅子坐下,弯下上身,十指交叉相扣,前倾着坐着.只是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家人在身边是挺不错的呢,米格尔."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米格尔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特劳里格就在一旁坐着,也不好意思离开,想着还是坐一会儿陪陪对方吧.
"哦,你好."突然间米格尔淡淡回了一句.他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床,拉开了窗帘.阳光洒进来,整个房间都变亮了.
"你要是喜欢暗一点拉上没关系的."特劳里格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有客来访,理应让室内变得明亮些."米格尔又开了一些窗,似乎是为了让空气流通一会儿.
特劳里格想,看来这家伙平时也并不是那么嚣张跋扈,貌似有些怕生,也有基本的礼貌的.这样子的话至少能做到沟通.
"我并不恨你,特劳里格."米格尔扶着窗沿,望着外面."昨天的战斗也不是前天的临时起意,因为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号.你平时与楚人交好,我就先去和楚人打上一架,这样子你必然会和我打."
我的名号?很开门呢.特劳里格心里一瞬间的得意了一下,但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不过有一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名号,也不知道何来名号.
"利用楚人真是抱歉,如果楚人受了什么影响,请代我向他道歉."
"自己去吧."特劳里格插了一嘴,"你想找人家随时都行."
"也对.我以后自己去吧."沉默了一会儿,米格尔才开口.
"所以我的名号是怎么回事啊?"特劳里格赶忙问道.
"事实上,你经常在操场打架这种事,我们里格斗界的或多或少会看到视频的.你以前貌似也不是善茬,现在也更不用说.你在圈子里有一个绰号:无法测定."
哦?我怎么不知道?
特劳里格脑子嗡嗡的.
"总之,特劳里格,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我无意帮助你,只是看你蒙在鼓里,认为你有权知道这些.你可以走了."
说完米格尔转过身,面无表情,貌似下了逐客令.
"还真是体贴啊,米格尔.同样的我也为自己的膝撞感到抱歉."
特劳里格走之前说了一句.
米格尔听到之后,脸突然阴沉下来,走到特劳里格,忍着剧痛一拳打过来.特劳里格机忙格挡,只听见米格尔说道:
"我可是毫不在意的,你可是格斗家,不应该为自己任何攻击手段道歉的.你的纯粹又何在呢?无论是带着杀心还是普通格斗家的思维,你这种话十分的不称职.你可以走了."
特劳里格站在门口,过了几秒才说道: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是我的歉意已经传递,收不收下是你的事了."
说完他就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特劳里格回到家中,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妹妹在楼上写作业,外公外婆也是出去了.特劳里格悄悄去了地下室.他紧锁地下室的门,又进到地下室的放映室.此刻他再也憋不住了:
他开始笑起来.一开始笑的比较小声,渐渐身体颤抖起来,渐渐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冷静了下来.
此刻他站着,把头埋在胸前,看起好像是在哭,可是当脸抬起来,是一副充满野性的邪魅笑容.
他心中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性,工地里开挖掘机铲水泥的工人,大学里文弱的爱穿格子衬衫的数学教授,纵横拳坛的重量级冠军,每天按时上班加班下班的中年社畜,各国的每一个男性的总统,首相或者总理,还在上学的学生,每天流浪街头的流浪汉,警卫队的精英,只喜欢在家里看二次元的宅男,生来就有一个共同的梦想,虽然其中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淡忘或者放弃了它,但只要谈到它就算不是两眼放光,心中也会为之痴迷.
那就是成为最强.
身为男性,特劳里格正是哪一类人,也毋庸置疑是的.
冷静,冷静.特劳里格深吸了一口气,一直深呼吸,直到自己缓过来为止.他摆出了拳击的架势,不停的打着组合拳,直到筋疲力尽才瘫倒在地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失态;相反,他觉得那才是最真实的.
想成为最强有什么错吗?完全没有!
为之兴奋有错吗?完全没有!
怎么会有错呢?
几分钟后,特劳里格坐起身来,走出了地下室,想去做作业.回头望去,地下室的地板又湿了一大片,似乎永远那些气味都不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