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时已是深夜,他们没去民宿,直奔莫高窟.
白天的莫高窟人声鼎沸,夜晚却只剩下风沙的低语.这片土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古老,甚至带着某种悲伤的频率.
越靠近莫高窟,露娜心口的牵引感就越强.
不是良渚那种沉重的叹息,而是一种细微持续的呜咽,像是色彩在哭泣.
"感觉到了?"雷奥低声问.
她指了指心脏位置:"这里,闷闷的."
他带她绕到一座不对外开放的洞窟前.门锁着,但他只是伸手在木门上轻轻一按.
弦月状光晕微闪,锁芯传来咔哒轻响.
走吧.他推开门.
洞窟内漆黑一片.
雷奥指尖亮起柔和的光,像个人形LED灯驱散黑暗.
当光芒照亮墙壁的瞬间,露娜倒吸一口凉气.
画册上瑰丽的色彩在这里黯淡无光.
朱砂褪成灰粉,石绿发黑,金箔失去光泽.整面壁画像是蒙上了沥青般粘滞的阴影.
那些飞天原本流畅的舞姿变得僵硬扭曲,恬静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呆滞痛苦,仿佛被无形锁链束缚,正一点点失去生命力.
污染的具象化.雷奥的声音在空旷洞窟里格外清晰,创造的喜悦被吞噬,留下的只有僵化和死寂.
怎么修?露娜看着那些痛苦的飞天,心里难受,再用守护?
雷奥摇头:"每个锚点的密码不同.这里需要的是创造的喜悦本身,去重新点燃它们."
创造的喜悦?
她一个天天被甲方折磨的社畜,哪来的创造喜悦?
但看着那些失色的壁画,一股冲动涌了上来.
她从小包里翻出随身带的素描本和炭笔.
"我试试."
她找了个能看清壁画的角度坐下,开始笨拙地临摹一条飞天的飘带.
画技很一般,线条歪歪扭扭.
可当她专注于笔尖,试图感受千年前画师如何运笔,如何将情感倾注于墙壁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腕仿佛被另一只温暖坚定的手握住.
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记忆中画笔接触墙壁的声音重叠.
一种纯粹的,不掺杂功利的喜悦从心底滋生,那是创造美的快乐,是将信仰凝固于永恒的满足.
她忘了雷奥,忘了任务,忘了自己.
全身心沉浸在这种与古人共鸣的奇妙状态里.
当顺着那股牵引画下最后一笔时,她指尖的炭笔噗地冒出一小簇温暖的金色火星!
比在良渚时更亮,更稳定!
火星像有生命般飘离指尖,轻盈地飞向墙壁,融入那片黯淡的壁画中.
嗡
一声轻微的,如同琴弦被拨动的鸣响.
被火星触碰的那小片壁画,沥青般的阴影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
原本黯淡的色彩瞬间变得鲜活明亮,仿佛刚刚画完!
那片区域的一个飞天形象,僵硬的舞姿变得柔软,呆滞的面容重新浮现恬静微笑.
一道半透明的,流光溢彩的飞天虚影,竟从墙上翩然飞出,绕着他们轻盈舞动一圈!
衣带当风,颜料如同活过来般在她周身流转,美得令人窒息.
虚影只存在几秒钟,便微笑着融回墙壁.
但她所在的那片区域,色彩已然恢复,与其他黯淡部分形成鲜明对比.
露娜张着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面墙,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成功了?"
雷奥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片恢复色彩的壁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嗯.你成功破译了这片区域的混沌密码."他顿了顿,"道家所言天人合一,实则是将自身频率调谐至地脉节奏.你刚才,便是在与千年前的创造者频率同步."
露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合一!
高兴劲儿还没过,她看着洞窟里其他大面积的,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壁画,又看了看自己激动得发抖的手.
雷奥,她苦着脸问,"这要是一个个画过去,得画到猴年马月?我这星火产量也不高啊...这算不算变相加班?"
雷奥沉默地别开脸,再次选择不回答关于加班的问题.
那只恢复色彩的飞天在墙上,仿佛对她眨了眨眼.